“刑名幕僚单独有一间办公的房子,不与我们在一处,我没怎么见到齐兄。梅兄和魏兄人都不错,先后来找我说了会子话,还邀请我去福满楼吃酒呢!他们请我,我来日必要请回去,可手头又没钱,只能遗憾拒绝了。
咳咳,韫真啊,你瞧为父都进了衙门,到底是有差事的人,身上就这几个子儿像什么样子?还有啊,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县里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要打点打点,少不得花钱。兰娘,你说对吗?”
除了钱谷幕僚要学的繁杂,他所遇到的同僚前辈倒不难相处,就是手头紧了点,最好多给他一点……
姚士弘大拇指和食指并拢搓了搓,清楚地表达了要钱的企图。
徐兰娘没回话,这个要钱的场景……太似曾相识了!
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徐兰娘双手一拍,她想起来了,“对啊,我记得当初相公你上县学的时候,也这么说过,我当时还典卖了个镯子给你筹钱来着。”
姚韫真轻声一笑,“哦?看来爹当初还曾大展手脚啊,素日常见你请同窗吃酒,不知你的同窗又回请了几次呢?”
姚士弘肉眼可见地气虚,“唔,韫真,你不懂,君子贵在修身立心,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不太在意别人……”
姚韫真:“说人话!”
姚士弘老实回答,“五次……不对,十次吧,十次总有的。”
姚韫真眯起眼睛,“我们家光景好的时候,你三天两头请人出去,结果人家回请你还不超过两只手?”
明显是把姚士弘当付账的冤大头啊!
“这个这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总之,不要斤斤计较吧。”姚士弘开始语无伦次。
姚韫真向后往椅子上一靠,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别去吃酒喝茶了,免得酒气污染你们的君子之交。你把打点上下的心思先放一放,好好跟着老夫子学,有真本事了,幕僚之位才能稳如泰山。
在你前头那些人选,难道都是酒囊饭袋不成?他们都败下阵来,说明这差事自有难办之处。两位掌管文书的幕僚,你别太快对他们掏心掏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职场中,不怕态度一般的同事,最怕表面甜蜜蜜、背后捅你一刀的人。
那两位文书幕僚或许不全是这种人,可姚士弘说候选人一个都没留下,姚韫真脑中不由得响起了警铃。
招聘幕僚的时间不短,来的人定然不少,哪怕筛掉不能胜任和吃不下书籍文件的,总还是会有一两个留着,跟姚士弘竞争。
刑名幕僚自己独占一间办公之处,可见地位超然,说一句首席幕僚亦不为过,犯不着针对实习的钱谷幕僚候选人们。
老夫子一年后就要回乡,巴不得有人来接手,他还能走得早点,更不会使绊子。
县里其他人等和幕僚候选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未来还要共事,等闲没有理由出手。
一盘下来,岂不只剩两个掌管文书的幕僚了吗?
文书工作比起钱谷来清闲,但月钱同样赶不上后者,在县令心中的地位亦然,要是能够更进一步,谁不心动呢?
姚韫真唯独不太理解一点,既然有两个代书幕僚,为什么方县令不培养他们,反而要舍近求远,寻找新的人选呢?
里头必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姚韫真没细究,只再三叮嘱姚士弘,顺便打算给他量身定制学习计划。
姚士弘一听学习计划,两眼一翻,好悬没晕过去,他已经领教过姚韫真口中的计划,那真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韫真,你有分寸的吧?涸泽而渔,不可为之!为父也要休息的。”
姚韫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用担心,最多让你没工夫出去花天酒地,不会累死你的。早点学会,早点上道,就早点转为正式幕僚,好拿完完整整的月钱,你不想多攒点盘缠吗?”
是的,姚士弘如今还需要老夫子带着,不能算正式工,月钱自然打了折扣。
思及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姚士弘一咬牙,“好!我必定会尽力而为。”
姚韫真满意了,紧锣密鼓地为他制定了《钱谷备要》和《幕学举要》的学习方案,回头其他书照着这两本的来就是。
姚士弘的事情告一段落,徐兰娘才开口问道:“韫真,咱们新迁居到此,论理,合该拜访一下左邻右舍,你看,明日可方便?”
姚家租的小院位于巷子尽头,挨着两户人家,拜访起来倒不麻烦。
姚韫真:“好,明儿早上我得出去一趟,瞧瞧铺子,等我回来,咱们研究个新点心,若是成功,就带着点心去拜访他们。”
徐兰娘应下,“嗯,失败也无妨,拿咱们今日做的去。”
姚士弘在一边看书,耳朵却支棱,“铺子?什么铺子?你们要做生意?哎呀,我每月都会交钱给家里的,怎的还要去抛头露面做生意?”
姚韫真:“别担心,最近的重点还是你。”
甜品生意未来会如何发展犹未可知,姚士弘一旦熬过了三个月,每个月的报酬却是稳定的。
姚士弘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以为姚韫真终于听他的话了。
“待你稳定些了,我才会把重心放在忙活生意上,如今先瞧瞧,好的铺子难得,要早些相看起来。”姚韫真思索了片刻道。
姚士弘上扬的嘴角瞬间下垂,“如何还要去做?你不能绝了这心思吗?”
姚韫真摆摆手,“你别管了,或者你想再打翻一次我做好的东西,试试我的决心?”
她一提,姚士弘便想起那次推翻绿豆圆子汤桶后发生的噩梦。
虽说在县里,这煞星终归会收敛……不一定啊,她都能走通县令的路子,谁知道是不是无法无天?
姚士弘还想干几年幕僚、攒钱科举去,不欲横生枝节。
“不不,我、我看书了,我才懒得管,反正我还没当官,你们不是官僚家眷,随意就是。”
他老实下来,姚韫真没有继续追究,思忖起另一桩事来。
汪俊材不在县衙内,定是被打发了,他不像不能吃苦的人,心眼子又多,可以把姚士弘耍的团团转,未必会被那两个文书幕僚坑到。
而且,他进县衙才几天,就卷了包袱回家……看来,汪高明的丑事,的确东窗事发了,同时,方县令对于他们的私情并不支持,否则汪俊材不至于丢了差事。
这就够了,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不论汪家后头际遇如何,总之是没法子从县令那走捷径上位了。
汪家的事就此告一段落,姚韫真不打算再为他们费心思,她的精力得转移到别的地方。
翌日,姚韫真又去找杨牙人看铺子,恰到好处的铺子可遇而不可求,她又没找着合适的。
杨牙人宽慰,“下回有了合适的,我就马上来告诉姑娘,铺子不好找,别着急。若是着急开张,不妨去市集里租一个摊位,先支个摊试试?摊位不贵,还能让您摸个底儿,要退掉也方便。”
姚韫真:“成,我回头看看去,多谢牙人。”
挥别杨牙人后,姚韫真便去买了点今天做甜品要用到的食材,她打算尝试做一下原味蒸蛋糕。
若是成功了,再进行一下变化,掺点蜜红豆或是旁的,丰富口感层次。
做蛋糕方法简单,唯一不足是古代没有电动打发器,全靠人力。
姚韫真最近吃好喝好,还常常锻炼,她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
嗯,应当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