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不能叫他一枝独秀!我非要去搅搅浑水,哪怕让他不开心一点,都是好的。”
姚士弘恨恨地说,他自问对汪俊材掏心掏肺,哪怕因为亲事断交,汪俊材也不该嘲讽于他。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他不好过,汪俊材别想舒舒服服地当幕僚!
“好,那我就帮你一把。记住了,定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几年之内你无需科举了,明白?”
姚韫真爽快应下,同时最后警告了姚士弘一把。
事涉科举,姚士弘慎重地答应下来。
没有磨叽太久,姚韫真第二天就搭村中的牛车去了县城求见方君寿。
门子对她已然熟悉,热情地邀请她稍作歇息,他去通报主人。
姚韫真屁股还没坐热,采晴就出来迎她了。
“姚姑娘总算来了,少爷原想着明日着人去清溪村寻你呢!”
姚韫真:“是为了前几天我献上那方子的事吗?”
采晴一边引路一边点头,“可不是?旁的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您见着少爷就清楚了。”
她将姚韫真引进了书房,方县令不在,方君寿正拿着一张纸研究,依稀有点像她之前呈上的土化肥制作法,听到进门的声音,抬起头来。
“姚姑娘来了,你给出的土化肥之法,我找来多个老农问过,是个好法子,不过,有些地方不甚清楚,还望解惑。”
姚韫真:“什么地方不清楚?”
方君寿把纸递给她,上面用朱砂圈了十几个圆,“敢问姑娘,用圆圈圈出来的地方,是什么字?我等实在分辨不清。”
姚韫真接过一看,头一回红了耳根……
咳咳,作为现代人,她对于毛笔字真的不擅长!
原身虽然被徐兰娘带过认字,但也仅限于认识读写了,没有练字的条件,自然不能给她开挂。
于是……方君寿看到的就是一张狗爬字体,有几个字还因为她一时间没适应好繁简体变化,缺胳膊少腿。
上回海姆立克急救法是她口述,方君寿执笔,故而没暴露缺点。
小问题小问题,她回头有钱了,练练就是。
姚韫真心很宽,一下把窘迫抛之脑后,像之前口述急救法一样说了一遍土化肥制作方法。
方君寿抄录下来,放到一边晾干,“此法甚好,我代百姓们谢过姚姑娘,姑娘如今还需要钱吗?或者其他报酬,我力所能及,自当应允。”
哎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直接,姚韫真麻溜地提出了她想把姚士弘塞进幕僚实习团队里的要求。
方君寿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好,姚姑娘并非无的放矢之人,我就替令尊作保。但到底是替父亲选幕僚,我不好太越俎代庖,三日后姚姑娘可否携令尊去一趟县衙,让我父亲小小考校一番?
若你愿意,我这里有一册《幕学浅谈》,你先拿回去,让令尊看看。姑娘莫担心,你有献法之功,我会同父亲商量内容,不会刻意为难。”
懂了,会大大的放水,姚韫真略安心了些,拿了方君寿友情赞助的学幕小册子,打算回家让姚士弘临时抱一下佛脚。
带她出府的依旧是老熟人采晴姑娘,采晴年纪不大,人却活络有分寸,不同于进府,出府的时候,她的脚步更慢一些,让姚韫真可以慢慢欣赏园子,还贴心陪聊。
要是在现代,姚韫真就考虑把她挖去自己公司了,她干的是保镖业务,可同样需要接洽的人才啊!
采晴走在前头,替她拂去低垂的树枝,手上只戴了个普通的玉镯子,比起上回遇见的县令千金那个小丫头要朴素的多。
想到那个丫头,姚韫真瞬间记起汪高明的事儿,她眼睛一垂一抬,脑中登时浮现一条兵不血刃的计策来。
姚韫真嘴上不停闲聊,慢慢缩短两人距离,装作不经意地拉过采晴的手,亲切道:“采晴,劳你为我辛苦带路,回头有钱了,我送你个白玉雕花的手镯。我头一回来方府,撞见有个丫鬟,她就戴着一个,可好看了!”
采晴心细如豆,立即觉出不对来,白玉雕花手镯?
来县城前,大老爷特地下令,不许老爷在县城里过于奢靡招摇,免得生出事端。
因着此节,府中上到老爷,下到丫鬟婆子们,穿戴一切从简,不复往昔在京中的模样。
她已经算得上府里得意的丫鬟了,尚且只戴一个素镯。又是哪个爱俏的小丫头坏了规矩,偷摸着没人发现就罢了,如何还叫人瞧见了?
她得找到人,好好叮嘱两句,回头被管家嬷嬷看见了,那小丫鬟必得吃一顿排头。
采晴不动声色,开口打探道:“都是我的分内事,姑娘的礼物,采晴愧不敢受。若叫夫人知道了,非得发落我不可。但姑娘气度非凡,想必眼光也是极好的,您可还记得那丫鬟叫什么名字?回头我问问她镯子打哪儿买的,自行去买个来。”
真真是个伶俐人,说的话都是她想听的!
姚韫真微微蹙眉,思索片刻,“我依稀记得好像叫春什么,具体却记不大清了。”
采晴笑着说道:“无妨,府中姐妹我认识得多,回头大家问一问就是。姚姑娘,到了,您慢走,当心台阶。”
送走了姚韫真,采晴立刻收起笑脸,雷厉风行地找了第一回带姚韫真出府的管家询问。
管家头脑灵活,也不用装记不清,很快给出了答案,“二小姐院里的春彤啊,她那天冒冒失失的,幸好姚姑娘没怪罪。我后头有事要忙,一时没去管她,怎的了?可是姚姑娘同你告状了?”
采晴摇摇头,“没有,只是闲聊随口提到。我心里好奇,才来问一嘴。”
从管家处得知消息后,采晴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春彤,谁知竟扑了个空。
采晴眉头皱了起来,春彤是二小姐院里的大丫头了,不在小姐跟前好生伺候着,又干什么去?
那些小丫头们没着没落,不知轻重,再出了岔子怎么办?
二小姐方巧蝶在午歇,采晴不好多打扰,只能抓了两三个小丫头来闲聊,探探虚实。
谁知一探,竟探出点蹊跷来!
春彤素日喜欢穿些昂贵的首饰还罢了,兴许是伺候得好,二小姐赏她的。
可她作为大丫鬟,一个月中往外跑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
而且,据小丫头们说的,采晴在心里细细盘了盘,居然发现春彤出去是有规律的。
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春彤莫不是在外头有了心上人,每每打着小姐的旗号出去会情郎了?
糊涂啊!能在主子身边当大丫鬟,她们都是打小签了死契进方府的,如果有喜欢的人,夫人少爷均是宽厚,让情郎正儿八经上门提亲,未必不能放出去。
可要是勾勾搭搭,坏了府里的名声,那就得受罚了,更别提春彤还是小姐院里的,女儿家最重名声……
采晴心下焦急,想要把春彤劝一劝,但又迟迟见不到她的人,恐误了少爷那里的差事,只得去了,走之前好生交代小丫头们,春彤一回府就让人来找她。
到底是年纪小,心软,采晴没有第一时间告发,心里藏这件事儿,沉甸甸的,脸上难免透出几分。
她回了少爷的书房门外听吩咐,陈霖同样等在门外,见她脸色不好看,打趣道:“哟,谁给采晴你脸子瞧了?告诉哥哥我,我替你讨个公道去!”
方君寿正好处理完了公事,走出门来,听见陈霖的话,看了一眼采晴,“有人为难于你?送姚姑娘出去的时候,撞上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