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晴唯有说：“没有撞上谁，奴婢领着姚姑娘逛了会园子，顺利送出府了。”
方君寿点点头，目光锐利，“不曾遇到人，按姚姑娘的性子，也不太会为难你，那就是有其他的事了……是府里出了问题？说来听听。”
陈霖附和道：“是啊是啊，采晴，府里要是有事，你可不能瞒着少爷。咳咳，要是你惹出麻烦，小事自有少爷为你担着，无需担惊受怕，大事嘛……你就更得说了，没的牵连到自己。”
采晴平常和春彤关系不甚亲密，被陈霖一说，咬咬牙，将她方才所见所闻和盘托出，略去了她对春彤有心上人的猜想。
方君寿眉心微缩，淡淡道：“嗯，你下去吧。陈霖，走，去见见母亲……算了，我去瞧瞧小妹。”
他起先只以为是婢子偷奸耍滑，诓骗妹妹，万万没料到，这一去，就牵出了一桩惊动全家的大事。
……
“什么？三日内要熟读这本《幕学浅谈》？韫真啊，就不能再久一点吗？你不觉得时间太短了吗？”姚士弘捧着姚韫真带回来的小册子，愁眉苦脸。
姚韫真不觉得，她上辈子读大学，期末为了混个及格，就曾经三天啃下一本书啊，《幕学浅谈》比那本还要薄许多。
“无妨，县令大人性子宽厚，不会特意为难你，你把这册子读熟，我们再押题试试，想必会通过的。再久一点，黄花菜都凉了，人家学得好的都成幕僚了，还有你的事儿吗？”
姚士弘苦着脸，唉，虽然学习不易，但总好过让汪俊材专美于前。
姚韫真像领导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干，今天多学，明日幸福。最重要的是，你已经在县令大人那挂上了号，跑不了了。”
姚士弘闻言，稍微振作了点精神，“是了是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县尊大人，我得尽力而为才是。”
“嗯，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今天好好看书，明天我会抽查，已经给你划分好任务了，从……”
姚韫真在回程的路上就制定好了姚士弘的学习计划，她把第一天的任务要求给姚士弘指着看了看。
姚士弘大吃一惊，“韫真，你还要抽查我？”
姚韫真理所当然道：“难道不应该？我不抽查，你怎么知道自己是有印象还是没印象，当然了，不要你全背下来，可总得会组织语言，随机应变。”
“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需要抽查了吧？你还信不过我吗？”姚士弘垂死挣扎。
她当然不信了，开玩笑，自打偷摸看过姚士弘私下读书的情景，谁敢相信他？
姚韫真挥了挥手，一锤定音，“就这么着吧，你快去看书，我不会松口的。对了，书是别人的，你别弄坏了。”
姚士弘哭丧着脸应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册子进了书房。
在姚士弘陷入水深火热的读书大业之时，姚韫真一面在家嗑瓜子等着抽查他，一面仔细地观察着村里头的动静。
汪家说要搬去镇上，可迁居亦需要挑个良辰吉日，没那么快就搬走。
她在采晴那给汪高明和县令千金的红娘隐晦地上了眼药，倘若快的话，这几天汪俊材就得卷包袱回家了。
要是采晴粗神经没发现，她只得自认倒霉，下次另寻机会了。
呵呵，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姚士弘一向不关心家里，第二回去村集里卖绿豆圆子汤，他怎么就那么凑巧，刚刚好杀了个回马枪？
他口中的风言风语是谁传播出去的？村子里有谁敢不顾大姥爷的里长身份，对姚士弘冷嘲热讽，说些难听话？
无非就是和汪家走得近的人家呗，姚士弘的行程简单，她把人往山上一关后，特地走访了下，果不其然，正是汪家的手笔。
姚韫真本来就没打算让汪高明攀上高枝，这回新仇旧恨加一起，更坚定了她的心。
自从听说汪俊材去应聘幕僚，且还成功了，她脑子里马上便将起了一石二鸟的主意。
本来只想搅黄汪高明的好事，这回好了，一次解决俩。
她能将姚士弘踢翻绿豆圆子汤的祸事转变到现在的地步，少不了自己的谋划。
礼尚往来，不知道汪家祸事临头之际，有没有那个本事转危为安呢？
她拭目以待。
姚韫真没等来汪家的消息，先等到了姚士弘。
“不好好读书，来找我做什么？”
姚士弘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韫真啊，我刚刚看书的时候，忽然想到，来日面见县令大人，我怕是没有妥帖的衣服。你瞧，要不拨点钱给我，我去县里买一身？我穿得难看，你也丢脸不是？”
衣服？
姚韫真蹙起眉头思考了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还没想到，娘、晗真和修齐的衣服还没买呢！明日我们一起去县里买，挑挑花色。”
朝屋里喊完，她扭头感激道：“多谢你啊，不是你说起，我粗枝大叶的，还记不起来。”
姚士弘愣住，“韫真，不是你们的衣服，是我……呃我是说，好！全家都做新衣服！我跟你们一起去！”
姚韫真遗憾地望了望他，“很可惜，你不能做新衣服，而且，你最好穿平常的衣服去见县令大人，无须特意打扮。”
姚士弘大为不平，瓮声瓮气道：“为什么？人靠衣装马靠鞍，钱算我借的，回头用那一半的月钱还你还不行吗？”
姚韫真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这可不是我舍不得钱，你想想，什么样的读书人会去做幕僚？”
“家里没钱的？科举无望的？”姚士弘猜测。
姚韫真一拍手，“对啊，你想，你要么是家里没钱，那家里没钱怎么能穿新衣服呢？要么是科举无望，但科举无望，你往后如何请辞啊？你不是还打着攒够钱就去考试的算盘吗？
你放心吧，等当上了幕僚，月钱一发，新衣服立刻就能提上日程，去了县衙，家里还能让你丢脸不成？”
姚士弘一听，是这个理儿，惟有无可奈何地偃旗息鼓。
次日，姚韫真带着徐兰娘和两小只高高兴兴地坐牛车去了，姚士弘从书房的窗户里一眼瞧见，心里直冒酸水。
她们一行去了小堂舅的布庄，小堂舅天生一张笑面，逢人笑三分。
因着要接待贵，小堂舅便让伙计带着她们四处看看，还叮嘱好了折扣。
徐兰娘本想买些便宜的布料，被姚韫真制止了，“回头爹若成功了，我们得搬来县里，出门在外，不如买些舒适亲肤的料子，不要一昧节俭。”
她说话在理，徐兰娘便不再反驳，选了些合适的料子。
付完钱后，姚韫真又问了问布庄里有没有制衣的服务，伙计说有，她快手快脚把钱付了，朝徐兰娘解释道：“娘的身体弱，我绣工普通，不若花点钱，将裁制衣物的事情交给旁人划算。”
办妥衣服的事情，姚韫真带徐兰娘去康乐堂找老大夫复诊，一切结束后，众人坐上回程的牛车。
令人惊讶的是，车上除了早间一道进城的村里人，汪俊材居然也在其中。
他板着一张脸，神色不佳，旁边的村人笑问了他几句迁居县里的事情，汪俊材随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看见姚韫真一行人，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坐得更远了些。
姚韫真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动，莫非县令一家动作如此迅速，这就把汪俊材淘汰了？
不过，也不能确定，可能汪俊材今天刚好轮到休息……
姚士弘面试顺利的话，她很快就能知道汪家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