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番外:施斯儒4
    他前两日还听母亲和几个叔母边做针线边讨论,平阳公主本就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我朝唯一的公主,如今打仗如此骁勇,性子定肆无忌惮有些河东狮的,可今日见她面上若素孝顺婆母理成自然的模样,虽作剑舞时光影四射,与驸马爷却相敬如宾得很。

    二叔母还凑着三叔母叹了句,怪道是圣德皇后所出的正嫡公主,真真满身上下怎么看怎么气派,再挑也挑不出坏来,诶呦呦,女人打仗怎么了,当年圣德皇后不也陪陛下打过嘛。

    他托着脑袋远远地瞧,边瞧边数数,驸马爷仿佛已替公主饮了十六盏小酒了,有回他竟还未等公主先饮,自个先抄了来,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沈妤笑着推了下楚郎,由他将酒盏拿走了。

    罢完宴席宾主尽欢,沈妤挽着楚奚越的手跟着施青往前走,路过他时突然停下揉了揉他的脑袋:“方才在瞧本宫什么呢?”

    他那时年纪尚小,傻傻乎乎地抬起头:“禀公主,我……是在瞧您厉害。”

    “什么厉害?耍剑厉害?”她拧了下他的鼻子,回头对施青道,“施伯您这小儿子生得不赖啊,本宫看俊得很。”

    施青瞬时笑得捧腹:“您老也太抬举末将了,这是末将的长房二孙子,斯儒,和公主殿下见个礼。”

    屋中众人也俱笑了起来,沈妤也被自己傻到了,对着要拱手的施斯儒摆了摆手:“小孩儿就莫拘着了,说吧,瞧本宫哪儿厉害了?”

    他仰着脑袋咬唇思索了下,坚定道:“我方才瞧殿下跳舞,手里的剑那么长,您辫子放下来,居然半点没削着,厉害得很。”

    “施伯,您这孙子也忒会夸人了!”沈妤笑得畅快,还用手肘顶了下边上的楚奚越,示意他附和下自个,而后蹲下身与他平视,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作剑舞用的双剑未开刃,自然削不了本宫的头发,今儿人那么多,本宫又怎会明晃晃地用利器作舞呢。”

    他与刚作人妇满面桃花的她极近的对视,望着她璨若福珠的面庞,不由得红了脸,低头应了声受教。

    “你再长大些就能戴了。”沈妤将头上的那个脱兔抢珠的抹额解下来在他脑袋上比了比,翻开他小小的手掌,把抹额拍在他手里,又揉了下他的耳朵起身,“本宫从安南淘来的,就送你了!”

    施大娘子被吓了个跳,连忙行礼道:“公主,您这抹额看上去就贵重得很,我家二儿尚小,实在经不起您这么大的礼。”

    “什么啊,要他拿着就拿着,本宫从安南弄了好些翡翠石头来,比这还辣得多得是,施大嫂若欢喜,等尚衣局把玉簪做好了也送你两支!”沈妤对想要行礼道承受不起施大娘子连连摆手,“今儿你家菜好,本宫和楚郎也没带什么贵礼,且本宫是施伯抱着上马背,攥着本宫的手教本宫射箭的,说施伯看着本宫长大都不为过,大娘子再拒可就见外了啊。”

    施大娘子含笑行礼道是,沈妤搭了下楚奚越的肩膀,准备趁着天还未暗回楚府和婆母请个安,几个大人便跟去府门相送,他在后头望着公主与驸马被人群隐去的背影,低头看手上那个被公主殿下戴得有些温热的抹额,那块翡翠圆珠颜色阳辣,却半点绵都没有,深浓得很。

    晚上他对着铜镜,小心地将那个抹额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又忆了下今日见着的驸马爷,规整拿了个雕木的笔盒将它好好收起。

    陛下登基后就开了科考,祖父常说自己不过侥幸才能多次战火里活下来,就有意让家中子侄从文,怎奈何祖父年轻时经常在外头打仗,大字不识一个的祖母带孩子,虽后头祖父有钱请先生上门开家塾,但确然父亲和几个叔父都文不成武不就的,做的文官武官都不大。

    用祖父自己的说法,咱家和崔家郑家那种门户怎么比?如今施家不过靠他和陛下那点昔年情分撑着,可你看看,陛下如今对段家王家都比对施家看重,人家家中子弟成才,争气呗。

    祖父没了法子,只好把眼光放在他们这些孙辈上好好教养,他被拘着今儿读书明儿骑马,可这世道外头打仗就没停下来过,都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恒山王和三王爷战死漳州贝南,平阳公主砍了郑国皇帝支玄的狗头还不够,在血海中背出两位哥哥的尸体后,居然还骑马回去了趟,把他碎尸万段喂了狗吃。

    满朝文武并着陛下全都晓得恒山王早有太子之实,先帝对着儿子的尸首哭到几近昏厥。

    祖父也伤心得不行,还说,恒山王妃崔氏指着不停给陛下擦泪的平阳公主破口大骂,说什么便是殿下您吵着要上阵才害得王爷们都得分出心来照顾妹妹才遭此祸事。

    平阳公主当即怒火大烧,指着崔氏泣吼本宫活了几年就和哥哥认识了几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家门前说三道四,崔氏也是个烈性的人,当着满朝文武撞死在立政殿的龙柱上。

    祖父还感慨了两句崔家太迂,恒山王妃这么一撞,摆明了他们崔家除非皇后位否则根本不肯嫁到沈家来,按着陛下的气性,崔家以后绝出不了皇后,莫看崔家如今那个臭屁样子,谁家都瞧不上,若将来哪个皇家子嗣想娶崔氏女作正妻,皇帝哪怕面上不显,心里绝对不痛快。

    他得意洋洋,反过来说,如果王爷把崔家正嫡的姑娘弄成妾,皇帝肯定高兴得很。

    他坐在祖父旁边小心问道:“爷爷,公主殿下是不是很难过啊。”

    祖父仰头望天,使劲擦了擦泪,心疼道:“公主伤心得快疯了,你都不晓得恒山王待公主有多好,真真是一生下来就被哥哥抱着长大的,圣德皇后一去,公主从小到大每回和陛下吵架,有回都闹到公主挪宫再不肯见爹爹,回回都靠恒山王将父女俩给梳拢好的。”

    他托着脑袋想事,问道:“爷爷,公主和陛下关系不好吗?”

    祖父眯了眯眼睛:“哪里不好了?他们父女俩好得很,你看这天下别说公主了,想和爹爹就和爹爹发脾气,成家立业了还次次要爹爹拉下面皮子哄的小孩儿有几个,爹爹疼小孩儿,小孩儿和爹爹亲近才能这么闹的啊,知道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