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雪堆成的马,羊……”
见康熙问他,赛音察浑也不蹲着了,站起来后手舞足蹈地点着地上已经被他搞得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动物。
“朕儿时也喜欢冰雕的动物,尤其是各种各样奔跑姿势的马。”
康熙看着四子玩得开心的模样,笑着看向旁边的秦柔。
“皇阿玛也会吗?”
赛音察浑耳朵灵,虽然隔了几步但还是把康熙轻声感叹的话都听见去了。
“比这些还好吗?”
“皇上别理他,这几日都快玩疯了!”
秦柔一看自家儿子那兴奋的神情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无非是想让康熙也去堆一个。
“没事,难得几个孩子这么开心,又是在正月里。”
康熙边说边自行解下身上的披风扔在梁九功手里,往几个孩子那边走去。
“去给皇阿玛弄些雪过来!”
两边的宫人听了想上前帮忙,但被秦柔一个手势止住了。
“我去,我去!”
不仅是赛音察浑,连承瑞和向来在康熙面前不敢言语的六皇子都兴冲冲地往雪多的地方奔去了。
小孩子手小,又不知道先将雪在手里团一团,所以看着积极,每次也拿不了多少,来回几趟,康熙手里也就够刚捏成一段马的身子部分。
但康熙今日格外有耐心,既不自己去取雪,也不让宫人们帮忙,而是等着三个儿子一点点捧过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多,康熙手里的马才基本成型了,是一匹前蹄扬起,正在飞驰的骏马。
虽然说不上栩栩如生,但神态气势都有了。
“皇阿玛好厉害!”
康熙小心地将手里的骏马放在四子摊开的手里,几个孩子都稀罕地左看看右看看。
“好了,你们在外边玩了这些时候,也该进去了!”
秦柔看到康熙的衣袍下摆因为蹲着时拖在地上已经有些湿了。
“额娘,可以把这个拿进去吗?”
赛音察浑看着手里的骏马恋恋不舍,另外两个也一脸期待地往秦柔这边看来。
“可以,嬷嬷看着些,别让他们弄得到处都是!”
秦柔怕雪化了地上湿滑,所以只让几个孩子在外面玩雪,从不让他们弄到屋里去。
“皇上,您的衣摆有些湿了,去火盆前烤一下吧,以免寒气入体。”
到了里屋,秦柔和着宫人一起将康熙的外袍脱了,吩咐宫人去火盆那边烤一烤。
“屋子里虽然生着火盆,但到底还是有些寒意,您还是把披风披着吧。”
秦柔见康熙穿得单薄走上前,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将披风披在康熙身上。
“别忙了,和朕说说话吧!”
康熙每次到秦柔这边,都有一种舒心温暖的感觉,似乎自己在这里除了帝王的身份,还可以作为一个寻常的男人和父亲。
“几个孩子看着像是已经完全缓过来了,特别是保全,朕前些日子听皇祖母说他这些日子只粘着你一个人。”
康熙喝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
“六阿哥年纪小,自然受的惊吓也最大,这些日子有承瑞兄弟陪着玩,孩子忘性大,也就慢慢好了!”
秦柔对六皇子好,一开始确实是为报赫舍里对自己的恩情,但后来见这孩子是真心依恋自己,心思又单纯,她就多了几分真心的喜欢。
“赫舍里看人的目光果然是极好的,临去之前将保全托付给你,也算是件幸事。”
“这孩子长得像他母后,朕每每看到总会有点难受,不比和承瑞他们亲近,还好有你真心疼爱他。”
康熙将自己已经渐渐暖和的手放在秦柔的手背上。
“皇上,六阿哥是个懂事的孩子,只不过性子文静一些,所以平日里在皇上面前少些言语,但这孩子是真惹人怜爱,虽然这话说着有些逾矩,但臣妾待他如自己孩子无异。”
“承瑞和赛音察浑也很喜欢这个弟弟!”
历史上的康熙是很疼宠赫舍里生的这个孩子,但这世,因着赫舍里的临终遗言,这个孩子没有在襁褓之中被康熙立为太子,帝王对这个孩子也就没历史上那般上心。
要不然,也不会连六皇子身边的宫人出了问题都没有发现。
“朕知道,两个孩子都随你,心软又良善!”
康熙看向秦柔的目光更加温和,但秦柔的心底却是微微一凉,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并没有让康熙对六皇子多几分重视。
“不仅是这些孩子,爱妃对身边的宫人也是十分爱护,所以朕没有大肆处置除夕那夜的事,若是要追究,难免宫里又要见些血,正月里也不吉利。”
康熙话音一转,说起了那拉氏小产一事。
“那宫女既然已经身死,那拉常在也可稍稍安慰一些。”
“她也是个可怜的,朕已经下旨晋她为贵人!”
秦柔刚因为康熙门外的举动有些温暖的心又慢慢冰冷了。
当时做手脚的宫人不难抓,但重要的是这背后的推手,康熙应该怀疑是钮祜禄氏。
但现在钮祜禄氏病重在床,就算钮祜禄氏现在好好的,康熙为着面子,也不会彻查此事。
可是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秦柔从康熙的语气里并没有听出对这无缘来世的孩子的怜惜。
一个贵人之位就是帝王对自己亲生孩儿母亲的唯一补偿。
“爱妃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在外面呆久了冷着了。”
康熙边说着边把秦柔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还倾身过去试了一下她的额温。
“臣妾没事,只是听着长华他们好像醒来了,一时出了神。”
“臣妾去后面看看,这两孩子也是爱娇的,醒来没见着臣妾必要哭闹一番。”
秦柔不着痕迹地从康熙的手中挣脱出来,福了福身就往屏风后面走去。
身后的康熙被秦柔的动作弄得有些愣怔,直到秦柔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才缓过神。
幼年登基,他自认对人心还是有些把握的,只不过他并未把后宫这些女人看在眼里,到妃嫔宫中只是为了松散一下,并不上心罢了。
唯一例外的,是在秦柔这里。
但现在他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秦柔刚才言行之间为何有些失落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