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话音刚落，门口就进来两排宫女内监，每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托盘，上面不仅有垒成堆的金元宝，还有各色灿烂夺目的女子首饰和精致摆件。
“姑姑，这是？”
李氏心里想着这应该是慈宁宫两位主子听说了筹钱的事，也要出一份东西，这对她一个妃嫔来说，可是天大的面子，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一些喜意。
不过这东西她也不能直接收下了，总要推拒一番，但还没等她开口，苏麻喇姑就又福了福身道：
“娘娘，太皇太后听说您正费心为前方征战的将士们筹募银钱，此举实为大仁大义，众人理应效仿。”
李氏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那嘴角牵起的得意的弧度已经有点按压不住。
“太皇太后……”
她正要说些谦逊的话，苏麻喇姑又指着那些托盘里的东西缓缓开口了：“这是太皇太后特意为先皇后和六皇子准备的捐赠之物，一早就催着让奴婢送来，不过奴婢听闻娘娘这边一个上午人来人往，甚是忙碌，是以这会儿才过来。”
“这些都是先皇后和六皇子的……”
李氏被苏麻喇姑前后的话弄得有些迷糊，一个没注意就将嘴边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是的，先皇后虽然已经仙逝，但生前不仅管理后宫井井有条，而且作为一国之母，恩泽天下，这等为国为民的大事当然要拔个头筹。”
“至于六皇子，身为皇子，年纪虽小，也是该尽一份力的。”
李氏听完这些话嘴角微微抽动，刚才的笑意还没完全收回，面上又撑不住那气的神情，整张脸显得有些紧绷。
“这是自然的，皇后娘娘的嘉言懿行奴婢等自是望尘莫及的。”
李氏就是再傲，也不敢当着慈宁宫的人傲。
苏麻喇姑平淡地把孝庄的意思说了一遍后，就带着人告退而去了。
“娘娘！”
刚才鱼贯而入的一群人不一会儿就又匆匆离去，但李氏的身子却是晃了一晃。
“扶本宫去坐着！”
李氏心高气傲不在钮祜禄氏之下，今日受了孝庄这几句话心里憋屈得不行，但又不能发泄，这会儿觉得自己都没力气站着。
“娘娘别多想，现下六皇子养在慈宁宫，太皇太后自然是要给六皇子做些颜面的。”
银蝶一面抚着李氏的背顺气，一面轻声安慰。
“本宫在乎一个没娘的孩子干什么？”
李氏恨恨说出这句后后，心中那口气稍稍顺了一点。
“本宫在乎的是太皇太后的态度，什么先皇后才应该占着先，这是让本宫不要痴心妄想吗？”
“主子轻着点，先皇后是太皇太后亲自为万岁爷选定的，自是要高看几眼，如今也不过仙逝短短几月，正是热乎着，太皇太后如此做也是寻常。”
“况且这也不是针对主子，这是想让后宫众人都不敢小看赫舍里皇后留下的六皇子，老人家难免疼惜弱小。”
银蝶压低了声音在李氏身边耳语道。
“是这样吗？”
李氏听着银蝶的话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是，主子放心，您忘了当初您这位份还是正月初一时太皇太后赏的，这是多大的荣耀。”
银蝶这话一出，李氏的面色又柔和了几分，也是，别说是孝庄，就是皇上现在也还稀罕着已逝的赫舍里皇后。
何况与赫舍里有嫌隙的，可是景仁宫那位，自己以前向来是恪守妃嫔本分的。
“去，让宫人们把这消息传出去，务必让我们的钮祜禄主子也听到。”
李氏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不堵得慌了，脸上重新流露出高傲的神情。
……
“什么事这么高兴？”
白芷去太医院拿回来些药材，正要往后面的屋子里走去，准备做些药包驱蚊用，不过脸上难得带着喜悦的笑容，秦柔见了，便开口问道。
“主子，奴婢今天确实听到了一些新鲜事。”
白芷听秦柔叫住自己，就把手里的药材往石桌上放了，走到了秦柔身边。
“董小主昨日不是还担忧不能拿出些足够耀眼的物件给公主长脸面吗？这下是不用担心了。”
白芷原来是个沉默的丫头，但来到钟粹宫后，秦柔对自己人非常和气，宫里的氛围也很好，她这性子也就渐渐放开了，要是放在刚来时，她早就一五一十地把话说，现在也学人卖起了关子。
“看来这捐赠的头筹是有人已经定下了。”
“主子怎么知道？”
秦柔笑着不说话，她昨日可不是白跑一趟慈宁宫的。
“不过这李庶妃也奇怪，现在人人都在议论康熙和太皇太后看重先皇后，所以就算先皇后仙去已经几个月，也不让人争了先去。奴婢听说这话还是从咸福宫传出来的。”
春燕也在旁边疑惑地喃喃自语。
“原来你这丫头已经跟主子报过信了，亏得我好不容易得个新鲜的消息，还想在主子面前卖个关子。”
白芷笑戳了一下春燕的额头，春燕顺势做了个鬼脸。
“人李庶妃可比你们这几个聪明多了，既然无法挽回这事，干脆就让人把这事传开了，抬了赫舍里皇后的地位，讨了皇上欢心，又给了那位不爽快。”
云嬷嬷一来，春燕马上就站得规规矩矩的。
“嬷嬷觉得这一局还是李庶妃占了上风？”
秦柔由着春燕将自己的身子往自己后面不断缩去。
“伤了左翅和右翅的鹦哥，有什么区别？”
云嬷嬷一边将晾着的菊花慢慢收到瓶子里，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嗤……
秦柔实在忍不住，便笑了。
半夏等人惊奇地看着秦柔笑难自抑的样子，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云嬷嬷刚才讲的不是笑话吧？
“我没想到嬷嬷说话竟是如此有趣，是啊，正在卖力表演的鹦哥哪有空去想这些事？”
秦柔很喜欢现在的局面，钮祜禄氏和李氏斗得越激烈，她就越有独善其身的机会，而且这人啊，一旦把自己投入这样的争斗里，不弄个你死我活总是不甘心，非得弄出些大事这脑子才能清醒过来，至于清醒得是不是时候，就要看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