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外面这些宫人也太嘴碎了，竟然在传我们三皇子和四皇子比不上纳喇庶妃那边的五皇子得皇上钟爱。”
绮梅刚去内务府领了钟粹宫这月的月例，一进来就是满面怒容。
“内务府有人难为你了？”
半夏皱着眉头道。
离纳喇氏生产已经半月有余，这宫里的风向又开始转向延禧宫那边。
“那倒没有，他们也不过说些酸话。”
“可是这些人也太会见风使舵了，皇上不过多去了几次延禧宫，就传成这样。”
绮梅和钟粹宫其他宫人前些日子在宫里受尽追捧，与现在想比自是心里有落差的。
“宫里主子的荣宠向来盛衰有时，何况一枝独秀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话也值得在主子这边嚷嚷！”
云嬷嬷刚从帘外进来，听到绮梅的后半句话不咸不淡地说道。
“嬷嬷！”
绮梅脸上红了红，忙低头唤了一声。
“好了，你先下去吧！”
秦柔见绮梅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心里好笑，平日里半夏和白芷被云嬷嬷薄斥多了，这两个现下已经不那么怵云英了，可剩下的那几个还是对云英敬而远之。
“嬷嬷，你说皇上为什么这么喜欢纳喇庶妃的五皇子？”
秦柔声音幽幽的，似乎有些哀怨在其中。
“主子，五皇子刚出生不久，皇上难免多些心思在那边，论喜欢，奴婢觉得……皇上还是更加偏爱我们三皇子和四皇子。”
云嬷嬷口气里含着十分的笃定。
秦柔却仿若不十分相信的样子，神色上没有明显变化，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云嬷嬷看了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然而，这时候的延禧宫气氛却没有外边那些宫人们想像得好。
纳喇氏还在床上坐着月子，室内银霜炭烧得足足的，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是上等的锦锻。
“主子……”
纳喇氏的贴身宫女从帘外慢步进来，到了床前，满脸都是迟疑之色。
“说吧！”
纳喇氏闭了闭眼，轻声说道。
“钮祜禄主子派来照顾五皇子的宫人没让奴婢进偏殿，说是五皇子出生不久，不能见太多生人。”
“生人？呵呵！”
纳喇氏往日温顺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讽刺。
“主子也不要太生气了，等主子出了月子，自是可以亲自去看小主子，到时候景仁宫那位还能拦着主子这位亲额娘不成。”
纳喇氏的贴身宫女蓝秀在旁边小声安慰道。
“皇上这么喜欢我们五皇子，定是不舍得主子与五皇子母子分离的。”
“皇上很喜欢五皇子？”
纳喇氏又把身子往靠枕上靠了靠，语似呢喃。
“自然是的，主子生产后皇上几乎日日来偏殿看望五皇子，刚生下就赐下了名字，可见是真心喜欢。”
“还有小主子这名字，主子一听就知道皇上是对我们皇子寄与厚望呢！”
蓝秀的口气里满是欢喜和骄傲，他们延禧宫沉寂了这么些时日现在终于可以在其他宫人前扬眉吐气了。
纳喇氏听着宫女们一嘴一舌地夸着自己的孩子，脸上依旧没有本分喜意，加之先前为了在康熙面前搏同情，刻意弄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整个人看不上去都像笼罩着晦暗之色。
宫女们说着说着便小了声音。
“主子，您怎么了？”
蓝秀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小心问道。
“既然小阿哥有钮祜禄庶妃照看，以后偏殿那边你们盯着点动静就是，但别让人察觉。”
“主子！”
蓝秀听完后不禁失声喊道，这自家主子的意思是以后都不管小阿哥那边了，这不是把自己的孩子往旁人身上推吗？
“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纳喇氏不愿与宫人们说自己的打算，声音里带着厌倦。
“是！”
宫人齐齐福礼之后就掩门出去了。
床上的纳喇氏缓缓睁开了眼，眼里有不甘，怨恨，挣扎和嘲讽。
……
阳春三月，新柳初发，阳光中已经微微带着些暖意，人心也开始不安浮动起来。
秦柔所在的钟粹宫和纳喇氏所在的延禧宫，如风卷麦浪，风光此起彼伏。
“老祖宗，你看四皇子拉着你的手不放呢！”
慈宁宫中，秦柔带着两个孩子在孝庄这边承欢。
“老祖宗，让我抱一会儿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缘分，同样是秦柔所生，慈宁宫上上下下包括琪琪格都更喜欢赛音察浑。
“好好，小心点！”
孝庄对这位侄孙女，基本是有求必应。
可没想到都换了个怀抱，赛音察浑抓着孝庄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看来我们小阿哥是真的和您亲！”
孝庄本就喜欢赛音察浑，听得苏麻喇姑这话目光就更为慈爱了。
秦柔在旁边浅笑着不说话，心底却是感叹她这二儿子，总是这么凑巧地合乎时宜。
这小子，抱大腿的本事真是比自己强太多了，哄得慈宁宫上下见着就只会说好话。
“太皇太后，这样会累着您的，奴婢帮您……”
秦柔看着孝庄维持这样的姿势实在有点不便，时间久了手臂也会酸，就想着上前帮忙。
“不用，这也什么累的，哀家欢喜都来不及呢！”
赛音察浑不放手，孝庄也舍不得自己抽出，足足过了半刻钟，赛音察浑可能因为抓累了松开手，孝庄才收回。
“承瑞还是这般文静！”
虽然偏爱赛音察浑，但孝庄对秦柔所生的承瑞，也是喜爱的。
就是承瑞性子安静，醒着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地呆着，所以众人的注意力大多被爱闹的赛音察浑吸引走。
“奴婢也不知道，一胎所生，两人容貌又极像，性子相差却这般大，承瑞以后定是个让人省心的，赛音察浑，恐怕是个调皮的。”
“天潢贵胄，爱玩爱闹些也没什么，只要这两兄弟一直平平安安的，以后也没什么可太多顾忌的。”
秦柔总觉得孝庄的后半句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承瑞两兄弟平安长大跟赛音察浑以后可以任性顽皮有什么关系吗？
秦柔一边悄悄思量着，一边不经意地打量孝庄的神色。
可是孝庄现在注意力又到咯咯笑着的赛音察浑身上，再没看这边一眼，更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