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像陆小兰一样,走出去。
想到这里又痛恨父母,鼠目寸光,贪图姚家正支那笔聘礼,若是退还了聘礼,这个亲事作废,自己趁着年轻也去京都……
自己再有雄心壮志,如今也老了,唉,棋差一招。
她不甘心呐。
姚思源应该已经到了京都了吧,若是他真能把东阳侯夫人杀了,自己再作证,他就是因为黄金转运一事被查,心怀怨恨才动的手,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杀人偿命,他死了,自己就是失了自家男人,无依无靠的女人。
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女人想求得一点庇护,应该不那么难吧。
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才舍得袖手旁观?那时东阳侯又没了夫人,自然也不再需要顾及太多,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后悔丈夫走的时候,应该窜掇着二狗抛下家里陪着他一起去。大柱可能也行。
二狗是向着自己的,又向来能说会道,加胡搅蛮缠,若是有二狗或大柱陪着姚思源,一路上和他说自己受的委屈,也许丈夫一到京都就会想尽办法宰了那个女人。
可现在是他那个好朋友巩元良陪着去的……
那个男人向来不喜欢自己,也不大好糊弄。
陆依依不知是应该认命,还是应该发起人生最后一次冲锋,若是这次不行就算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大嫂也做出了改变。
全家人再聚在一起聊那些铺子和生意的时候,大嫂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她的手上依然在干活,鞋底子被她纳得厚厚实实的,但她也没漏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吵吵嚷嚷的商量了一晚上,每个人似乎都有鸿图大志。大嫂沉默的听着,心里却渐渐的生出几分不赞同了来。
直到最后众人困了,要散了的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了她。
陆依依向来瞧不起这个大嫂,见她也跑来听,便故意问了一句:“大嫂也听了一个晚上了,有什么想说的?”
大嫂是个老实人,虽然知道她说出来的话不中听,但还是鼓足勇气讲了出来。
“我觉得咱家不适合做生意,已经盘下来的铺子租给别人做吧。另一个还没有买下的就不要买了,还是置良田比较好。”
这话一说出来,本来一个个犯了瞌睡要散了的人,突然都精神了,大嫂被全家轮流骂了一遍。
各种嘲讽指责扑面而来,好几个人的手指头都戳到了她的脸上。
大嫂低着头坐在那个小板凳上,仿佛犯了大罪的人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婆家的人一直觉得她蠢,总是骂她蠢笨,是因为她没有那些坏心思吗?
在娘家的时候,哪怕嫁过来在村里,或是搬到这里,乡亲、邻居都会夸她聪明,说她心灵手巧。
一个人若是学什么很快就能会,事情能办的又快又好,怎么就是个蠢的呢?
但婆家所有人除了小兰都认为她蠢笨,甚至在二十年里渐渐所有的人都到老宅里当差,唯独留下了她。
开始让她一个人带着两房的孩子们,后来好不容易把孩子们养大了,一个个也进了东阳侯府老宅里当差。
而她渐渐成了全家的丫头,仍然被留在家里照看着这个家,做饭洗衣种菜养鸡,拆洗被褥准备年节的家宴打扫,替家里人跑腿送东西,照顾病人。
一大家子回来都等吃等喝,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吃白饭的,可他们每个人赚的钱没有人想过要给她一个铜板。
她若想自己手上有两个活钱,依然要靠卖鸡蛋、卖菜、卖果子来贴补。
在陆依依看来,大嫂确实就是个蠢的,察言观色都不会,说话都不会,可不就是个蠢的!
可看着这一大家子跳脚骂人的粗鄙样子,想想韩章、贺媛那样的人物,哪怕贺媛从京都带来的两个丫头,那气度见识也压过自己。
陆依依下了决心,去京都,不成事就当是去散心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