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媳妇说到这看了看天色:“庄户人起得早歇得早,我这腿冬日里也撑不住。

    两位大兄弟也早点儿安歇吧。不然你们那屋放着的两桶热水,一会儿该凉了。

    屋里那案上有蜡烛,有火石。”

    说完她转身往前走,看那方向是去开始提及的女儿房中。

    可她刚走几步,大柱忽然几步从他那屋窜了出来,挡在她前面。

    “你要干什么?”

    “没,没要做什么。就是,常言道少年夫妻老来伴……过去,我是有错处,

    现在咱们孙子孙女都有了,你就别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了。

    咱俩好好过。我一个人在那屋子里……也想有个人说说话。

    闺女睡下了,你就别去她那屋了。”

    大柱媳妇看着他:“就刚刚,你还从我手里抢钱。”

    “我那是酒瘾犯了,不是拿了钱要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自从她搬走嫁人,我也和她少了联系,以前在一个村里住着,难免被她蛊惑,后来见得少了,联系少了,那样的犯浑的事儿我再也没干过。

    我知道你恨我,可再怎么样,我们也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只要你能放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咱们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团团圆圆的不好吗?”

    大柱媳妇看着他:“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也想有人说说话?!

    我还记得那些被饿得一夜一夜睡不着的夜晚,又冷又长……我一年到头的干,却吃不上一口……本来家里是有的。

    凭什么现在你说一句话,这些就轻飘飘地过去了?

    我这条腿还瘸着呢,我还以为你说完了这些话,我这腿就好了呢。”

    她不再理他,拖着那条瘸腿往前走,忽然转头道:“你不是不和她联系了,是她觉得再压榨你也压不出什么油水了。

    毕竟你就是个庄稼汉,就是陪上我们母子三人的命,你也榨不出多少钱来了,白费她的力气,人家瞄准更有油水甜头的男人去了。

    她不愿意搭理你了,但又还总是两三个月的勾着你一次,让你空欢喜那么一回。大概时间久了你也品出味来了。”

    说着她进了另一间屋。

    大柱愣愣地看着,有些颓然,似乎也不想进自己那屋,一屁股坐在那门槛上,不知发什么呆。

    姚思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你媳妇儿跟我们扯的那些闲话,都是真的吗?

    陆依依买耳环的钱究竟是不是你们夫妻俩拿去给孩子治病了。

    你媳妇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

    大柱直愣愣地看着姚思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给儿子看病的钱是我媳妇从娘家借的。

    我怎么会偷陆依依的钱,我那个时候只差把她供起来。我只敢拿我媳妇的钱,拿我媳妇的钱不叫偷。”

    说着,他看了姚思源和巩元良一眼,就转过视线,不再理会这两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人坐在越来越冷的越来越黑的夜幕里。

    巩元良觉得屋子外头越来越冷了,扯了一把姚思源,两个人进了屋。

    “听人家亲口承认了,那钱是从娘家借的,这下相信了?”

    姚思源道:“我和她也生活了快二十年了,总不信她是这样的人。”

    巩元良道:“咱俩的交情更久吧。若是我没记错,当初你找我商量来着。

    娶这个姑娘吧,她好像和别的男人有点什么事儿,姚家正支那边也没瞒着你。

    不娶吧,不花一个铜板娶媳妇的机会,以后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