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璐瑶明目张胆地上了璐琮的马车,看着很多朝臣都觉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说有事情找我。”璐瑶面无表情地说,“不要想什么有的没的,我有事,急着走。”“璐琳哥哥……”璐琮还是想从动之以情开始,“我有个手下在查璐琳哥哥当年的事情,发现了一些小意外,可能对你有用。”他拿出了一张信笺,摊开来给璐瑶:“这个给你,我觉得是对你有用的东西。”璐瑶一边接过信笺一边听璐琮说:“回春堂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了,当年我还小,也是从宫里的老人们嘴里听了一点皮毛,当年回春堂有个庶出的孩子被送了河神。”“河神?”璐瑶看了一眼信笺上的画,觉得有些眼熟,皱了皱眉。“你看着眼熟就对了,这个画,是林双给我的。”璐琮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林双,点了点头,“他说,这是给那个孩子剩下为数不多的东西了。”“这是……”璐瑶有些吃惊,“回春堂的孩子?紫叶?”“不是,这是那个被扔进河里祭了河神的一个庶出小姑娘,是你那个侍卫叫……紫叶,她的母亲。”璐瑶猛地抬头:“什么?”“林双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有些啰嗦,我长话短说,当时回春堂将这个十岁的女孩子祭了河神,以保佑未来有个好前途,当时绑孩子的那个人心一软,绳子没有绑死,是个活儿扣,小姑娘就逃生了,遇到了当时的林双,过了几年长大之后,就行了夫妻之实。”璐琮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璐瑶听着却字字沉重。“你将各方面放在你府里的钉子都拔了,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个事情我做的不地道,但……林双有林双的苦。他也怕这个回春堂的姑娘给他未来的仕途带来影响。”璐琮拨弄着手里的扳指,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是一样的。我没怎么见过璐琳哥哥,是不是有他在,我就只要做一个闲散王爷就好了?”也许吧,有他在的话,璐瑶也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公主。他们都没有璐琳聪明,大气,也没有他有本事,他是个帝王之才,是从小就非常优秀的人。在璐瑶的心中,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是哥哥如同神一样的存在。就是那样的一个明亮的少年,就在他最闪耀的年纪里,死在了阴郁的西南。从此以后,那个神仙一样的人不在了,永远只能在别人的茶余饭后听到有关于那个人的一句“可惜了”。简单而无奈。一个人活生生的生命最后仅仅变成了那些人的一句叹息。“姐姐,如果我们都没有生在帝王家,是不是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璐琮抬起头看着璐瑶,“是不是你和我一样,都不想要那个位置?只是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做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情。”猜忌,就是控制不住的事情,就连父皇也是控制不住想知道这姐弟俩到底在想什么。他想知道他们谁想争这个位置,也想看着他俩为了这个位置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璐瑶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向心底城府那么深的璐琮和她说不想要皇位,她确实有一些接受不来。“这次京城的疫情结束,我想好好的去山间游玩一下,希望到时候你能和我一起去。我们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春游一样,去外面看看。”看看大陈的大好江山,山河秀丽。但前提是京城太平了,边疆也不闹腾了。他们就和好了。璐瑶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下了马车。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璐琮看着璐瑶的马车消失在甬巷里,这才掀开帘子招呼了一下,林双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坐进了璐琮的马车。“她相信了吗?”林双期盼的问。“我那个姐姐,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就这点真情还感动不了她。”璐琮已经摆出了一副纨绔的样子,垮着身子,靠在一边,手里捂着暖和的汤婆子,“你想让她这么快就相信了,那是不可能的。”他再次撩起帘子,看了看皇宫,无论是和解还是紫叶的消息,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任何一点撒谎。不过,皇位,他是真的不想要,太累了,看着自家那个皇帝老爹每天上朝被谏臣骂个半死,还要听六部尚书说那些有的没的,除了不想管的就是管不好的,还成天伸手要钱,一个皇帝像个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他自认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想有这些烦心事。原本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结果被自家皇帝老爹逼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有志者,现在突然想回到原来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有的时候,自己能变成什么样子,自己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走吧。”璐琮深呼吸,接下去大陈的各种糟心的幺蛾子的事情,还要继续,这些有的没的,不足以让他如此烦心。“王爷……”林双有些犹豫,“原本这些事情……”“你不过就是想着要保你一条命罢了?”璐琮冷笑一声,“现在的大陈,覆巢之下无完卵,还想保命?”林双表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接下去这话还能不能说得出口,马车一直在缓缓地向前,走出了甬巷,走到了大街上,过年的气氛也一直都没有消散,虽然被烟花坊的事情炸去了一半的热闹,但是很多人都还不知道这个开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都在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依旧围着每天的茶米油盐努力着。“去太医院。”璐琮眯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马车就掉头朝着太医院的方向驶去。“王爷……”林双再次开口,天气虽然依旧寒冷,但是林双的脑门上也已经满是大汗,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遇到凉气,正在抽取他的气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王爷……有些事,臣……不得不说。”“你说,”璐琮眯着眼休息,“除了活下去,还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紧张?你之前的那些破事,还不至于。”“臣……”林双又掏出了一封信,“臣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一份烫着金边的信,颤抖在林双的手上。璐琮睁开眼撇了一下,接过来打开,看到上面的北狄文字,差一点给气乐了:“本王好歹也算是活了点年头了,也算是见过了一些世面,这烫金的恐吓信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长见识了!”林双非常担心的说:“之前紫叶……就是那个侍卫的事情,也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接下来,他们……他们……”“他们想怎么样?”璐琮甩了甩信纸,慢慢的说:“他们还想让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杀朝廷命官吗?”林双突然亮出了一把刀:“他们要你的命!”璐琮顺势一个躲闪,奈何马车内的空间太小了,匕首将将擦过他的身体,刺破了他的衣服,璐琮目露凶光:“那他们是打错了算盘。”犹豫匕首扎进了衣服,林双又不太会用这样的兵器,颤抖的双手根本不知道接下去的招数应该怎么走,反倒被璐琮抓到了匕首,在手腕上重重的切了一掌,林双吃痛放开了匕首。“他们……他们会要了下官妻儿的性命。”林双惶恐的抱头。“你的孩子不是已经被你抛弃过一次了吗?还差这一次吗?”匕首插在了马车的窗棂上,璐琮优哉游哉地掏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手,转头看了一眼林双抱头痛哭的样子,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一把长剑刺了进来。璐琮翻身从窗户里逃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环境,笑着说:“我就说,我们家的车夫怎么会这么没有规矩,连个问好都没有,这些礼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刚刚一剑刺空,“车夫”再次抽剑刺来,功夫确实了得,璐琮也认真了起来。“这年头还能看到这样好功夫的刺,看来你的身价也不小。”璐琮危险地躲过一下,有些踉跄的摔倒在地,林双这时候探出头来,看到了车夫的样子,大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啊!!!他……他……就是你们要找的王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们杀了他就好了,可千万别杀我啊!”璐琮调整了一下呼吸,气不打一处来:“林大人,本王自认对你还不错,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车夫”却不管这些东西,左手从腰间摸出了什么扔向林双,千钧一发之际,璐琮扯掉了扇佩,扔了过去,挡住了暗器,大声对林双说:“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本王再救你一次狗命吗!”林双跌跌撞撞的滚下了车,连滚带爬的逃了。只剩下了“车夫”和璐琮两人,璐琮余光看了一眼周围乐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看得起我,还将我带到了你们的老巢。”“怎么说都是大陈的王爷,必须有这样的诚意才对。”一个声音从璐琮的身后传来。璐琮眼前的“车夫”靠边站好,低头不语,璐琮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苏……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