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宁清窈眸中掠过丝遗憾，回绝了云念的邀请：“今日母亲前来，我想陪她用饭，帮我和云公子说一声，便说改日我再请他。”
“好。”
丫鬟屈膝行礼，应声离开。
皇后端详着宁清窈眉眼，轻轻道：“你若想去，便去就是了，我这一来倒是打扰到了你，这岂不是我的不是？”
“娘，你在说什么呢。”宁清窈揽着她道，“自然是你更重要，府里的饭菜应当也好了，我们也去吃饭。”
“好~”
母女两人招呼上春羽和玉如霜，便去厅堂用饭。
不想饭菜上桌，正准备开席，丫鬟便报说云念亲自前来送自羊肉热锅，为她们母女团聚添彩。
人都已到门前，宁清窈不好再赶人，便命人去请，亲自迎了几步，将人给迎进来。
热腾腾的羊肉锅奶味十足，各色菜肴都在内里，滋味丰富，在摆上桌的瞬间，便将桌上其他菜色都给比了下去。
宁清窈鼻尖翕动，眼眸微亮。
她发现，无论云念做什么，她都十分喜爱，哪怕是她从前不喜欢的羊肉，此刻去掉所有膻味后，只留下肉的浓香和鲜味，隐人垂涎。
“这样好吗？”
宁清窈忍住口腹之欲，看向云念：“你应当只做了这一锅吧，送给我们，你吃什么？”
“无妨。”
云念徐徐绽出笑容，随意潇洒地道：“母女重逢是喜事，我没什么能贺的，便送来一个锅子吧，你们吃得高兴了，我便高兴。”
“可……”
“不如让云公子留下来一起吃吧。”皇后蓦然开口，笑吟吟道，“宁宅也做了不少菜，我们也吃不完呀，放着也是浪费。”
宁清窈微怔。
不等她回神，云念已经磊落上前，大大方方应下话：“那便打扰了。”
他十分自然地坐在宁清窈身侧的位置，招呼她：“宁老板？”
宁清窈和皇后对视一瞬，总觉得后者那目光仿佛看穿什么，让她脸颊微烧。
她略显拘谨地过去坐下，轻咳一声道：“那……开饭吧。”
平日里都是她和云念单独往来吃饭，始终保持着君子距离，更像是好友交游般，但有皇后坐在主位上，意味好像便有些不一样。
云念闲逸如昨，未有半点不适，甚至反为主，给宁清窈夹菜，道：“羹汤里，我见你喜欢吃莲子之类，便在里面熬煮了莲心，入味后滋味也不错，尝尝？”
“……好。”
席上数道目光灼灼朝她看来，让宁清窈羞赧低头，缓慢地将莲心吃下，都没尝出什么滋味便囫囵咽下。
云念很自然地又夹过来一片肉，也不忘向皇后讲解，告知她如何吃滋味最佳。
皇后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两人，素日里从容镇定的宁清窈，在他身边便像是乖巧的松鼠般，他投喂什么，她便吃什么，完全不像在外的样子。
玉如霜悄悄用手肘碰春羽，两人暗地发笑，时不时便朝着宁清窈挤眉弄眼。
隔着热气氤氲，宁清窈白皙脸颊生生染出层薄红，不由得嗔瞪对面的两人，故意从玉如霜碗里抢食。
“诶！”
玉如霜眼睁睁看着食物被夺走，哼声道：“抢东西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别脸红啊！”
被她直接叫破，宁清窈脸更红了，用筷子拦着她道：“我是热的！”
“嘁，狡辩……啊，不许抢我的！”
两人打打闹闹，春羽在旁时而帮宁清窈，时而帮玉如霜，最后惹得宁清窈和玉如霜一同对付她，逼得春羽不得不去求助皇后。
皇后温柔劝慰，在她们三人间端水。
云念轻轻捻着筷子，靠在椅子上看她们笑闹，染着柔和笑意的眸始终定格在宁清窈身上。
他何曾见过这般鲜活快乐的宁清窈，在他身边时，她要么乖巧如没有灵魂的金丝雀，要么是满身沉重和冰冷，从未有半点放松和真正的欢愉。
如今……
当真是奢侈。
云念黑漆漆的眸底流溢过丝缕伤痛之色，笑意都跟着浅淡许多，却更柔和了，柔和到几乎要破碎。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
空冷的碗里忽然多了片冒着热气的肉，宁清窈不知怎么从战局里抽身的，此刻正笑眼弯弯地看着他，筷子一夹一夹地道：“你也吃呀，怎么忽然发起呆了，若再不吃，就要被阿霜给吃光了。”
云念愣愣看着碗里的肉，唇角弧度再度上扬，执起筷子认真吃下后道：“好吃。没关系，我可以再做。”
“那下次，我们悄悄吃。”宁清窈眼眸里流溢着浅浅的光，朝玉如霜方向皱皱鼻，笑意纯粹轻快，“不带她们了。”
她是故意说给玉如霜听的，落在云念耳中，却让他心跳微微加速，笑容止不住的灿烂。
“好。”
他顺从地应了一声。
这顿饭，宾主尽欢，格外热闹。
宁清窈亲自将云念送回隔壁，再折返回来时，玉如霜和春羽已经不知去何处打闹了，只有皇后静静坐在庭院里。
墨蓝星夜从天际铺陈，圆月在树梢明亮生辉，柔光照在庭院里头，晕开温馨的光影轮廓，将皇后衬得愈发温柔。
只是看着她，宁清窈便觉得高兴。
京城里的宁州生，她如今没什么机会联系，只能从邸报里知晓他一二近况，因此她格外珍惜如今能抓住的所有身边人，当下脚步加快过去，衔着浅浅笑容道：“娘，不去休息吗？”
“不着急。”
皇后轻轻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揽着她肩问：“送那位公子回去了？”
“嗯，他就住在隔壁。”
“是吗，那倒是方便往来。”
皇后温柔注视着她，启唇道：“那你现在可有成家的想法了吗？”
宁清窈愣住：“……嗯？”
“你喜欢那位云公子吧？”皇后一汪温暖池水般的眸子里满是过来人的智慧，轻易便戳破道，“我见他待你也极好，体贴周到不说，满眼也都是你，根本不去看旁的。”
“方才我也向春羽打听过，他家世清白，颇有背景，既不会随意被欺负，又能有闲暇长长久久地陪伴你，身边也没有什么糟烂事，确实是好人选。”
“你若有意，趁我在这里，便帮你做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