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雅沁一袭藕粉罗裙,面凝鹅脂,唇点绛红,笑眼盈盈间灵动俏丽,满脸春意,话语间,她便亲昵去挽陈浔手臂。
陈浔袖袍微甩,将手负在身后,淡淡疏离提醒:“宁二姑娘,我是你未来姐夫,还请你知晓分寸。”
宁雅沁娇艳笑容一僵。
出尘如玉的公子已越过她,缓步走向廊下的宁清窈,陈浔双手执礼,英俊面容衔起温朗笑意,道:“宁姑娘,我又来叨扰了。”
宁清窈徐徐笑起:“陈公子是来贺父亲生辰,哪里算叨扰。”
陈浔坦荡道出两人关系,笑意和煦柔和,“宁姑娘,你今日打扮的很好看。”
宁清窈望进他眉眼,有瞬间怔愣,才笑着道:“谢谢。”
谢文澈掌中折扇微微收紧,光晕下的两人如天作之合,却让他心头止不住泛起苦涩,连插一句都不能。
偏偏宁州生要自作风趣道:“阿窈要招待未婚夫,那殿下这边,便由下官这个寿星亲自照料,如何?”
谢文澈勉强端住平静笑一下,敷衍地附和了两声。
宁雅沁立在后面,看着宁清窈和陈浔相伴走向廊屋的身影,不甘地跺跺脚,便又追去,硬生生撞开宁清窈,身形不稳地贴向陈浔,惊呼一声道:“陈浔哥哥,接住我!”
陈浔眼里闪过丝厌烦,身形灵巧一避,冷眼看着宁雅沁重重摔倒在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宁雅沁脸庞涨得通红,忙将翻起的裙摆压下盖住双脚,微红眼眶委委屈屈道:“陈浔哥哥,你怎么都不接住我,我都摔疼了,你看我的手都蹭……”
“宁二姑娘,有意思吗?”
陈浔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眸光淡漠地看着她,用温润嗓音说着刺人的话:“你是宁姑娘的妹妹,未来也算是一家人,我本不想说什么难听话,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居心不良,打得什么算盘,旁人如何看不清?”
“我索性和你说清楚,我落魄时,你百般嫌弃我,你这样的女子……哪怕全天下女子都死绝了只剩你一个,我也不会要,你也不必费心思和你姐姐争抢,很没有风度,也很丑陋。”
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道:“我落魄时,唯有宁姑娘坚定选我,我此生,也只要她一人。”
话语平和,却字字振聋发聩,让周遭种种声音都静下来。
宁雅沁眼眸一点点红透,委屈又不甘地看着他,心里燃着熊熊妒火。
陈浔未再多看她一眼,走至宁清窈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她:“方才她撞你时,我看见她手不老实掐了你,疼吗?”
他这音量不高不低,恰能让周围人都听清,四周响起窃窃私语声,种种指指点点的话语让宁雅沁羞愤难当,站起身掩住脸,便匆匆逃离当场。
宁清窈轻揉一下腰,轻声道:“她哪里能掐到我,一点小把戏,我躲开了。”
“那便好。”陈浔笑笑,“若她再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自恢复行走后,他便自信许多,平日里虽然依旧低调,但在面对宁清窈时却表现出张扬高调,处处维护她,强调和她的关系,出言不会再选旁人。
他是觉得此前拖累了宁清窈,眼下恢复了一切,便要不顾一切地护她周全。
他的心意明明白白而十分坦荡,没有半点遮掩和扭捏,任谁都看得清楚。
宁清窈心中却万分复杂,明知无法回应,却不得不在外人面前维系关系和彼此的颜面,避开陈浔目光,她轻声道:“好。”
她请陈浔入席,便寻借口离开,应酬宾、安排流程、四处走动查看席间情况,并去厨房看了看今日的菜色,一切事项她都大包大揽,力求让宁州生过一个热闹愉快又体面周到的生辰。
宁州生满面红光,举着酒杯在宾间推杯换盏,笑容挂在脸上没有下去过。
吏部同僚打趣道:“宁大人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瞧着你这病都像是好了,莫不是前些日子是诓我们的,想要躲懒?”
宁州生摆手笑道:“邹大人莫要取笑我,我听着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在嫌我做事蠢笨,不够老道了。”
“哈哈哈,宁大人正值当年,来日必定还会高升,来,敬你一杯。”
两人一同饮下,宁州生亮出杯底,脸上带笑,却忽眼神一凝发木,笑容渐渐僵硬消失,他捧着杯子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在地上。
热闹宴饮的席间发出声声尖叫,吏部同僚的笑容也僵住了,眼神里渐渐流露出惊惧:“宁大人?!”
席间尖叫嘈杂声愈盛,宁清窈和安瑾同时从两个方向跑来,看见宁州生倒在地上,一个眸中闪过喜色,一个脸庞煞白,一齐扑到宁州生身边。
“父亲!”
“夫君!”
宁清窈急切地扶起宁州生,朝玉如霜喊:“快请郎中!”
陈浔和谢文澈也跑进人群中,谢文澈正要蹲身,却被陈浔轻轻推一下:“不敢劳累殿下,我来。”
他将衣袍利落地别在腰间,将宁州生背在身上,便匆匆向后宅跑去,谢文澈微抬的手停在半空中,落寞垂下,顾不得自己心里那点滋味,忙站出来帮宁清窈主持:
“宁大人身弱昏迷,还请大家先行回去,也请大家看在孤的颜面上,不要怪责宁家寿宴。”
众人忙道不会,纷纷表示理解。
“景安,组织府中丫鬟小厮,将诸位贵宾安然送离,再派人收拾席面,不要让府中慌乱。”
有谢文澈镇守,哪怕是心觉晦气的人,也不敢多言什么,一个个都排着队走了。
宁清窈端起地上的酒杯,递给春羽道:“一会儿让郎中检查检查,看是否掺杂了什么。”
“是。”春羽端着酒杯先行离开。
安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查酒杯有什么用,她又没有在酒杯中下药,宁州生会出事,是因这些时日的食物。
她由着宁清窈做了种种安排,将自己撇得干净,若宁州生真驾鹤西去了,也同她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