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院。
春羽在门口掸掸衣衫,迈步走进来开口道:“姑娘,我这两日仔细盯着夫人那边了,她检查厨房后,便没有其他动静了,只是每日亲自送汤药,如霜都有暗中紧盯着,送去的是我们调换过的汤药和雪梨羹,没出什么乱子。”
“想来是这两日主屋那边渐渐见好,夫人有些急了,但又没查出什么来。”她盈盈笑道,“姑娘,您是打算逼急了她,让她自己暴露吗?”
“唔,差不多。”宁清窈轻轻笑一下,“先不说此事了,绣衣厂那边如何了?”
“刚想和您说呢,新衣裳已经都做好了。”春羽笑着道,“掌柜说,随时可以开始上架出售。”
“那便明日吧。”宁清窈道,“宜早不宜迟,总要赶上秋日的尾巴出一两套,再让掌柜趁热打铁,告知大家我们要出秋冬妆容和滋养皮肤的脸霜手露套装。这几日父亲状态不好,我便不过去了,让他们仔细盯着便是。”
春羽含笑道:“花颜楼已是京中招牌,眼下您不必亲自露面,只要有新衣裳的消息传出去,便有许多人来呢,确实是能少操心的。”
宁清窈跟着笑,眼里隐隐有自豪:“是啊,我们的花颜楼也是有名声了,对了,别忘记给周小姐送去几套,先将她的礼备好,明日开张时必要同步到她的手中,长公主那里也一样,万不可懈怠。”
“奴婢明白,这便去仔细叮嘱他们。”
一个是花颜楼的大靠山,一个是花颜楼的大主顾,必得好好拢着。
第二日花颜楼上新,宁清窈并未前去,只从春羽口中得知,卖的很好,第一批库存近乎售空,隔壁娇容楼二楼的窗子,彻底不敢打开了。
春羽说时笑得很快意,这段时日她来往于宁府和花颜楼间,没少听隔壁的酸话,现在好了,她家小姐才回来不到半个多月,便又引得京中追赶新潮。
宁清窈没放在心上,只看着账目上的银子道:“手头愈发宽裕了,能给父亲买的东西便能更好些,你和掌柜说一声,若有更好的,定要给我留着。”
“好。”春羽笑着一口答应,下刻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忧虑,“奴婢瞧着,这两日大人好像又虚弱了呢,当真没问题吗?”
“汤药和雪梨羹不是换了吗?”宁清窈并无任何忧色,反而宽慰道,“不要多想,让玉如霜照着计划的做便是了,会好起来的。”
“……好。”
宁州生自觉身体好许多,在晚席间主动道:“我今年升职因忙着假银票案收尾,并未请同僚吃烧尾宴,眼看快到生辰了,我往年虽然不摆宴,但今年到底不一样,我这职位也需多多应酬,不如我们摆一个?”
他说得颇为小心翼翼,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素来简朴,总觉得花太多钱亏心。
安瑾当即便送了他一记白眼,刻薄道:“又要花钱,你给我们娘两留了多少遗产,都分出去了,我们以后怎么过?”
宁雅沁也委委屈屈道:“前些时日我想买一套头面,爹爹你都嫌贵不允许呢。”
宁州生尴尬,咳嗽两声道:“那便算了,算了,我就是说说。”
他佝偻下背猛猛扒饭,耳根因尴尬羞愧而隐隐发红。
明明是想过生日,打点一下朝中关系罢了,却像是做贼心虚般,宁清窈心头不是滋味,放下筷子道:“父亲,办吧,一切花销我来出,事情也由我来安排,必定让您的寿宴体体面面。”
“算了算了。”宁州生摆手道,身“你才有几个钱,留着自己花吧。”
“父亲不必担心。”宁清窈道,“我这两日花颜楼上新赚了不少钱,办寿宴是绰绰有余的,若是父亲您再和我气,便是生分了。”
“那……麻烦你了。”宁州生不自然地笑笑,这样直白地花女儿钱,他没什么心理准备。
宁雅沁眼眸滴溜溜地转,趁势攀上来:“姐姐,我的头面……”
“你但凡要脸,就该知道闭上嘴。”宁清窈冷冰冰打断,“再多说一句,我买的燕窝你一口都别想碰。”
宁雅沁气呼呼地瞪她一眼,捧着碗不说话了。
办寿宴的事情定下来,宁清窈回去便拨出银两,准备好好操办一场。
安瑾冷眼看着她折腾,暗暗嘲弄:弄吧弄吧,反正老东西没几天活的了,等他死了,这钱便算是打水漂了。
她按捺不住心绪,再度给宋疆修书一封,缠绵情话随笔而落,文思如泉涌止都止不住,她很满意这封信,又在末尾加上一句:
“宁州生愈发虚弱了,你家夫人比他早吃药,如今如何了,你我可能同时如愿?”
她却不知,宋疆根本没有对夫人下药,不过是哄骗她罢了。
这封信石沉大海,不见回复,安瑾牵肠挂肚,一直焦心至宁州生生辰这日。
府内张灯结彩,喜庆十足。
宁清窈将宽阔庭院布置得清雅如画,摆了桌曲水流觞宴,内里廊屋三五步隔窗布置小景,景窗旁便是小桌小椅,和前院呼应,后院更是从头到尾的做了番布置,清雅之余,又透着喜庆欢快。
宁州生站在门口迎,听着同僚好友们夸赞,脸庞笑意便再不曾落下,只不住夸耀大女儿孝顺,为他办了这么一场宴。
门口司仪在此时唱名:“太子殿下到!左军都督到!”
周围围着的人立即散开,纷纷上前行礼,满脸恭维笑意。
宁州生也忙迎上去,行礼道:“殿下,下官不知您会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不必多礼,孤今日是去见陈浔的,听闻他要来给宁大人贺寿,这才厚着脸皮前来,宁大人不要介意才好。”
“殿下来此,寒舍蓬荜生辉,您不嫌简陋便好,请上座。”
谢文澈一袭云纹蓝袍,姿态风流潇洒,爽朗明媚,一柄玉扇在手,似闲逸富家公子般,他身侧的陈浔白衣偏偏,温沉如玉,似朗月清风般和煦,两人行在一处,便如双绝,引得庭院景致失色,院内宾眼中再入不了其他。
宁清窈闻讯来迎,唇角方衔起丝淡淡得体笑意,一道明媚娇俏的粉嫩身影便从侧旁窜出,娇滴滴地朝陈浔喊:“陈浔哥哥,雅沁在这里,我来引你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