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和宋疆厮混时,宁清窈正在花颜楼清点货物账目:“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春羽将她披风系紧,轻轻点头:“已经都准备好了,小姐随时可出发荔城。”
“那便明日吧。”
宁清窈一刻都不想多等,只想飞奔至父亲身边,护他周全。
这一夜,宁清窈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皆是父亲惨死的画面,反反复复、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
明明她前世并未亲眼见证父亲身亡,但梦中画面却那般清晰,让她泪湿了一夜枕头。
翌日天方破晓,她便已从睡梦中醒转,眼角仍有泪痕,双眸浮肿。
宁清窈不想春羽和玉如霜担心,起身用脂粉稍微遮一遮,才出门去看二人情况。
“姑娘晨安。”
春羽望见她,匆匆过来行礼,笑盈盈的:“知晓您记挂启程的事,奴婢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只等您用过早饭,上了马车便能走。”
“辛苦你了。”宁清窈揉揉她的头,眸色温和,“如霜呢?”
“她呀。”春羽掩唇轻笑,“一早便出去囤货了,不过您放心,她会准时回来的。”
“囤货?”宁清窈不解。
“自然是吃的,她生怕在荔城吃不到京中名物呢。”春羽笑得眼都弯起来。
宁清窈释然,这倒符合她的脾性。
如春羽所说的,在她们准备启程时,玉如霜提着一堆小零食出现,仔细存放进了马车箱笼内,随后便坐在车轼上,潇洒挥手:“快进,我迫不及待要去尝尝荔城的美食了!”
宁清窈无声浅笑,素手撩起车帘,携春羽一同做进去。
此次她去荔城,本是要做隐秘之事,不欲声张,因此便只带她二人,再无随行者。
好在以玉如霜的身手和本事,足够应付大部分的情况。
三人启程,马车沿着官道,追往荔城。
路途遥远,非一日可抵,待至黄昏时,宁清窈便命玉如霜转道,前往不远处的栈。
云来栈地处荒凉,周遭无非林木和土路,却偏偏生意兴旺,往来不绝。
凡是在这条道往来的,有条件的都会留下住宿歇脚,即便是没有条件的,也会在此喝茶饮酒,聊做休息。
玉如霜将马车停靠在大门口,当即便有店小二出来,殷勤地替她牵住马,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笑脸询问:“这位姑娘,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清雅嗓音从车帘内传出,代替红衣姑娘作答。
白玉似的手掀起车帘,露出张明艳倾城的少女脸庞,让店小二一时看得恍惚。
再看姑娘身着绫罗纱缎,素雅衣裳衬出不俗的气质,便知是身份非凡的人物。
小二脸上堆着的笑愈显真诚,腰又向下弯了几分,甚至主动搬了春凳,笑问道:“姑娘要几间房?”
宁清窈望望春羽和玉如霜,犹豫一下后道:“一间吧,要最好的。”
如此更安全些。
小二连连点头,邀着她们入内。
玉如霜已在旁边打听上了:“你们店里有什么招牌菜,都给报上来听听,我好……”
忽然一顿,她眼亮晶晶地望着宁清窈:“这顿饭,是你请吗?”
“当然。”宁清窈失笑,无奈道,“你随我出来,难道我还能让你自掏腰包不成?”
玉如霜放心了,底气十足地喊:“甭管有什么菜,只要是好吃的,只管给我上!”
宁清窈眸中笑意愈盛,只是在视线触及栈内的两人时,渐渐转为了一片冰凉。
安瑾,宁雅沁。
她们为什么在这里?
宁清窈出尘清影出现在门口的一瞬,亦引起店中众人注意,包括此刻那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人。
安瑾和宁雅沁原本笑着的脸庞霎时阴云密布,射向宁清窈的目光仿佛化为刀刃,恨不能将她给千刀万剐。
真是冤家路窄。
宁清窈收敛起一瞬流露出困惑,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走过去,在她们侧旁的座位坐下。
“真巧。”她笑语盈盈,“母亲和妹妹,怎么在此地?”
“和你有关系吗?”宁雅沁恶狠狠地瞪她,“倒是你,跑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自然是去荔城开分店。”宁清窈坦然道。
开分店?
这种时候?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安瑾冷笑:“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这种时候开?”
宁清窈笑意不改,依旧从容:“自然是在这种时候,父亲在荔城,熟知荔城环境,能帮我参详、出出主意,不是吗?”
宁雅沁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当你同父亲是多么好的关系,结果也是想要利用他。”
“也?”宁清窈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眼眸轻轻一眯。
安瑾忙打眼色,示意宁雅沁不要说漏嘴。
又瞪着宁清窈,呵斥道:“我是你长辈,长辈的事情,你也要刨根问底?”
宁清窈冷眸盯着她们,未理会安瑾的痛斥。
如今她的训骂,对她来说是不痛不痒。
“干什么!”安瑾恼怒,“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害自己夫君不成?!”
见宁清窈仍旧紧盯不放,她心中渐渐溢出怨火,抬起手便打算教训教训她。
“嘭!”
一把刀忽放在桌上,微微出鞘的刃闪烁着寒光,正对着安瑾。
玉如霜目光灼灼,手指轻轻抚着剑柄,仿若安瑾再有多余的一个动作,她便要立刻出刀般。
安瑾眉眼怒火显而易见地更旺了,但刀剑无眼,想到宁清窈曾经种种反击,她到底是没敢将这巴掌挥出。
宁清窈忽轻声一笑,带着明显的嘲弄。
宁雅沁怨毒又嫉妒地盯着她和玉如霜,咬牙嘟囔:“有护卫了不起啊,等我以后嫁给八皇子,会有更厉害的!”
宁清窈懒得理会她,拾起筷子冷淡道:“不管你们此行是要做什么,但若敢伤害父亲、阻挠案情进展,我必不会放过你们。”
安瑾冷哼一声,难得没呛声。
等她解决完宁州生,自有宋疆替她安排好一切,宁清窈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