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节还是两个人势均力敌的争吵,后半节就成了傅戎焕作为兄长单方面的训斥。
许久后,冷峻的厉音终于停止。
车子仓促启动,好几次才打着火。
“咻”
傅戎焕的车在冷硬的泥地上打了好几个旋儿,弄出很大的动静。
像是养长的指甲抓在了木板上,叫人骨肉酥麻,头皮紧缩。
最终,车子在按了长长的喇叭声后,疾驰而去。
我始终都在傅戎炡的衣服里瑟缩着,耳朵贴着车座,窥听外头的一举一动。
哒哒脚步声,他走来了。
咯吱开门声,他停下了。
我探出脑袋,透过门缝与傅戎炡对视。
只见他食指与中指并拢,弹了一下烟头。
俊逸的眉宇间尽是焦躁和疲倦,眼睛里充斥着吓人的血丝。
就好像刚才傅戎焕来的这二十分钟里,他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浩劫。
浩劫过后,剩下了疲惫的冷静。
我慢吞吞掀开他的衣服,正要坐起来。
“有个意大利珠宝商办了个拍卖会,周……我妈妈看中了一款,但我妈一家这几天都不在上海,所以你替我过去一趟,一会儿我让张福给你挂账……”
清冷平和的声音从门缝外飘进来,顺便还带了一点淡淡的烟味。
我听了一半,思绪就开始飘浮。
他刚才说……周?
周盈盈。
他原本想说的是周盈盈,结果下意识又换了他妈妈。
何必呢,何必骗我。
反正是谁看上了都一样,他的目的都只是让我去拍卖会,帮他把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我帮你……会不会太显眼惹人怀疑?”
他吐了一口烟,低低道。
“你那天跟我去地下拳馆后,好几个朋友都知道了你是我秘书,让秘书去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的声音又冷酷又强势,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确是这么个道理,横看竖看他都是有理的那一个。
我问,“拍卖的地方在哪儿,几点?”
“宝和楼,下午三点,二楼接待厅。”
他盯着我的脸说话,眉毛慢慢动了动。
我咬了咬唇,不喜欢他这样危险的眼神。
忽地,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夹着烟头粗暴地往玻璃上一按,顺势撞推着我坐进了车里。
要不是我反应快起身快,刚才他冷不防的这一下,我的手就是他腚下之物了。
我还没坐稳,脚悬在座位上。
外套的纽扣叮呤当啷的撞着,他揽着我的脖颈,激烈地吻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
我自觉刚才也没有招惹他的意思,怎么会突然又发情?
一吻即分,傅戎炡的眼睛里好像升起了袅袅的烟雾。
外头的冷气卷进了车里,我慌张把他的衣服塞给他。
“穿上”
他蓦然开口,打断我的话。
“今年我打算给她迁座新坟。”
她。
楼嘉玉。
傅戎炡的声音仍在继续,有些缥缈,被烟烧哑了。
“我打算找个机会把她和她妈妈迁回老家。”
我怔了怔,木木不语。
他眼里悲凉泛滥,好似咽下了想说的千言万语,让旁人心甘肺腑都跟着颤动。
楼嘉玉的事我一向做不了主,也不好多问,所以只是跟着点头。
迁吧,又不是我的坟。
问我又不是征求我的意见,何必多说。
傅戎炡沉默片刻,“不去看看吗?”
他的嗓子更哑了,语气也多了点儿哀求的意思。
我目光一顿,对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感惊诧。
去?不去?
不去是愧疚,是心虚,是无颜见她。
我一个冒牌货,顶着她的身份享了好几年的荣华,霸占着属于她的一切,如今我又怎么好意思去她面前舞枪弄棒。
去是感激,是虔诚,是知恩图报。
因为她,专情的傅戎炡私心泛滥,给了面孔相似的我活下去的机会,可去了又会坐实了我这个冒牌货登堂入室。
心跳得很快,隔着胸腔猛烈撞击,像少年人才会有的怦然心动。
傅戎炡的问题,我实在给不出答案,只能给一点“好处”。
我伸手抚上他的喉结,却被他捉住手。
“不想去?”
问完,他倾身压了过来,娴熟地在我唇上一吻。
我能清楚感知到他身体的力量,以及……某些地方的变化。
那个地方存在感太强,我没办法感受不到。
傅戎炡垂目看我,“真不去吗?不去就算了。”
他嘴上说算了,可手上却没有真正算了。
他的手比他诚实。
我知道,他又要开始“折磨”我了。
厚重的衣裳堆叠着,他隔着衣料揉掐我。
我被他揽在身上,面对面抱着。
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我试图撑起身,拉开一些距离,却被傅戎炡拉下:“别,别动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了重重的情欲。
我刚要说话,却被他紧紧一抱。
隔着衣料,他在我肩膀上啃了一口。
心尖随之一阵轻颤,疼。
傅戎炡是个假君子。
他的唇再次压下,环在我腰上的手也跟着上下滑动,最终沿着腰窝的凹处细细密密地按了下去。
我不争气的脑袋很快就思考不了别的。
衣衫尽褪,一起沉沦。
野风呼啸,冷意瘆人。
不过,今早的傅戎炡也不知怎么了,往前次次都是只顾自己快活,发了狠一般弄我,今早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拉扯、抚摸的动作间像对待什么易碎品,温柔至极,绅士十足。
他这样细致体贴,我反倒不适应。
他的温柔让人烦躁。
于是,我想激怒他,逼他快点结束。
我顿了一下,抓来他的右手与之十指相扣,并侧头咬上他喉结。
我如他所愿,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
傅戎炡不争气,好半天才读懂我的急迫,热情地回应。
迷离的视线慢慢回拢,我确信这才是傅戎炡该对我的态度
以羞耻的姿势被他压在身下,感受他面无表情的给予。
我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细细品味着他施加的疼。
偶尔承受不住时我便皱眉,一双手在他脖颈游走,主动挑逗,一再地仰头亲他,送上自己。
傅戎炡好几次停下动作,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亦看他,将他脸上微不足道的情态都看进眼里。
我在想,这世上有这么难驯服的人吗?
我曾经也想一步步引导,让傅戎炡跌进我的圈子里,可惜,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