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戎炡的舌尖有酒味。
酒味不重,微微泛酸,细细品尝,似乎还有一点儿苹果和梨的香甜。
腰间的大手将我的衣服越推越高,直至露出半截腰肢。
见不得人的地方被他肆意轻薄,我的心跳逐渐失控,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挣扎间,我勉强按住了他殷勤点火的手,半闭着眼,低低喘息。
“别在这里……”
我哆嗦着身子,却被傅戎炡更近的揽抱在怀里。
他负气一般乱吻一通,在鼻尖和唇上流连。
一吻结束,我的脖颈像过了一层蒸笼雾气,湿漉漉的。
厚重的软绒围巾显得十分多余。
傅戎炡嘴唇微张,沾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渍。
这七荤八素的一吻,让我们两个坠入热欲的深海。
傅戎炡难耐地忍着,霎时便红了眼。
片刻后,他不耐烦地替我抖开围巾散热,蹭着黏着又啃咬起了脖颈。
我一动不动,身子激起微小的颤栗。
身上的热火下去了,只剩深冬沉闷的阴冷。
他盯着我,似是有话要说。
我缩着脑袋,没什么力气,半推半就地依偎在他怀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根准备了好几天的领带。
他右手乱梭巡,忽然拧着腰间一层薄肉呵道。
“柳如云死了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只觉得自己方才还滚烫的脸冷若白霜,周遭的一切都突然掉进了严冬的窟窿里。
骨头发寒。
血液凝滞。
傅戎炡稍显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扭曲可怖。
我甚至觉得……下一刻,他会甩出一掌耳光。
我记得他说过,他母亲和柳如云有些交情。
老朋友突然去世,心里总会酸涩。
“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垂下脑袋,说不出什么话来。
傅戎炡轻轻捧着我的下巴,语气软和了。
“我没怪你,我只是问问,昨天我妈忽然收到她的死讯,哭得眼睛红肿,所以我今天才会问你。”
他哄人的时候是极致温柔的。
我心头忍不住泛起酸涩,不过不是给他的,是给柳如云。
傅戎炡的好就像镜花水月,是飘渺的,抓不住,捉不透,我没必要被他牵动。
只是新年将至,阖家团圆,世上再无柳如云。
再无那个仰着下巴,露出纤细脖梗,看出我的无奈和脆弱,明明是一身疏冷,却目若春光,对我说别当坏女人的人。
山风慢慢吹着,卷送了一点儿傅戎炡身上的烟草味送到我的鼻腔。
我心一冷,将领带塞到衣兜里,继续贴着他的怀抱。
这破礼物于他来说没什么稀罕,不送了。
傅戎炡耐心不足,刚哄了一句便开始摆架子。
他一手按着我蜷缩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我的腰肢,两边一起发力,往上提了提。
我像个萝卜一样,被他抖掉了脚上的泥。
“闹什么?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就垮起了脸?”
我把嘴巴埋进围巾里,发出小小的嘤咛。
“没闹,只是……冷。”
一大清早将人叫到这狗不拉屎的地方吹冷风,换谁谁冷。
“没生气就好,明天下午找机会出门,我有事要让你办。”
刚松完一口气,头顶又是一道声音。
傅戎炡毫无征兆的冰冷命令犹如山间扑面的寒风,将我刚刚才打整好的体面搅得凌乱。
他吩咐张福办事的语气都比与我说话温和。
明天就是除夕团圆。
南来的北往的,奔波的安定的,思家的游子会回到家中团圆。
灯火喧嚣,鞭炮齐鸣,有什么事,非要我在这一天办?
昨晚在饭桌上,楼伟明吃着浙江海岛上送来的长尾虾和银鳕鱼,小酌酒水,喜上眉梢,兴冲冲宣告了今年的过年安排。
除夕有亲戚登门,所以得在家候着,初一举家去苏州,二姨太请了那儿的师傅,准备绘制一套正式的全家福,初三去金陵听曲儿,拜佛,初五再回……
今年楼家变故多,连一向不信邪的楼伟明都迷信起了佛祖的护佑,因此才亲自安排了今年的出行……
傅戎炡咳嗽一声,表情认真。
“楼嘉玉,又在想什么?”
“滋滋”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傅戎炡如临大敌,眸光锐利地瞪着路口。
他宽厚的肩膀肌肉紧绷,身体呈现出了略微前倾的戒备状态,像一个随时准备击杀敌人的狙击手。
我回过颜色,从善如流安抚着。
“先上车吧,车上有遮挡。”
他目光犀利,迅速向周围一扫,而后略微后退一步,重重点头,扯着我的手腕上车。
车门重重关上,我恍若置身迷雾中。
傅戎炡绷着神经,好像有一丝极端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
车子越来越近,我本能地向下趴伏,枕在傅戎炡的大腿上,做出躲藏状态。
“嘶”
他声音一顿,蓦然又轻了下来。
“我哥来了,你别动。”
他三两下将外套一扒,丢在我身上盖住脑袋,顶着寒风下车。
原本还因为冷而微微颤栗的我瞬间燥热。
上次险些被他母亲发现,现在又碰上他大哥。
我未免……运气太差了些。
车外传来说话声,我听不清。
我放慢呼吸,蹬掉鞋子,整个人蜷缩在后座上,欲盖弥彰地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有条有理的说话声逐渐演变成了争吵,我听到傅戎炡在吼。
“哥,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觉得没看见我,放过我这一次。”
我内心犹豫,仅仅扯着傅戎炡罩在我身上的外套,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吼喊声越来越近,二人似乎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我不敢呼吸,将肺腑掏出来放在冰中冷冻着。
心里不断祈求,别过来,别开门,别掀衣服。
千钧一发之际,脚步停滞。
可能是傅戎炡大半个身子挡在了车窗上,我隐隐约约觉得视线昏暗了。
“傅戎炡,傅家的男人只能有一个爱人,只能有一个妻子,你难道忘了!”
“弟妹还在家里陪母亲画画,你却在这儿风花雪月,漫天放春,傅戎炡,这么多年我一直没管过你,我知道你懂事,精干,可你现在订婚了,家里有妻有室……”
傅戎焕的声音如山石震裂,每一句说得都是弟弟傅戎炡,可我却跟着无地自容起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大约……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通款曲,勾扯不清,这行为放在皇帝时候,我妥定是沉猪笼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