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十里洋场,关不住我一身媚骨 > 第27章  永远别离开我
    屋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他说对不起,按照逻辑我应该回他没关系,可现在这场面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是他一贯的哄人手段,可是今天这情景似乎不太适用。

    傅戎炡轻笑一声,轻啄了一下我的唇瓣。

    紧接着,他走远了几步,背对着我脱了外套,脱下里头的真丝衬衫,单手拎着掂量了一番,觉得不厚重后又走到我身旁,披盖到我肩膀上。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且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没力气反抗。

    我是只待宰的羔羊,被楼伟明亲手绑好后送到了他的砧板上,不管他挥起的是何种刀具,我都无路可逃。

    “叩叩”

    门外传来响动,他鹰隼般的眸子猛的一凛,黑着脸走了出去。

    门口的说话声有点熟悉,好像是那晚的司机,张福的弟弟。

    “查的怎么样?”

    “暂时没什么进展,我带着兄弟们去了他平时躲藏的山头,但深山老林路难走,我们没有优势,不敢冒进,所以只能按兵不动,可是……我们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他出窝,所以想来商量个法子,引蛇出洞。”

    “他不是在宝荣馆养了个女人吗?把那个女人抓去。”

    “这……我去过了,但那个女人前天就买了车票,已经离开了上海。”

    山里?他?傅戎炡在找谁?

    大大小小的疑惑堆在脑子里,缠成了一个找不到头尾的毛线团。

    算了,反正也听不懂,不听了。

    我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却不小心扯到了肩膀和后背的伤。

    瞬间的疼痛如生折脊椎,密集的冷汗从毛孔里争相迸发,我歪着身子,像个刚从水里被捞起来落难者。

    疼。

    很疼。

    药粉也在慢慢发挥作用,一点一点的热度正从肩膀蔓延到身体各处。

    为了减缓疼痛,我开始探查周围的陌生环境,试图找点有趣的东西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黛青色纱帘、黑色丝绒枕、绢丝隔屏、风化妆镜、还有个隐形的小衣柜……以及一股摸不到来源却沁人心脾的桂花味。

    深秋了,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茬秋桂。

    倏地,我的余光被台灯后的一个精致匣子吸引了。

    台灯离我不过两步的距离,可我身上疼得麻木,连站起来都费力。

    涣散的视线继续流转着,最终落在了墙边的一个镂空云纹檀香炉上。

    傅戎炡对味道敏感,他的私宅里除了雪茄的淡淡烟草味外几乎很难再找到其他的香味,所以可以断定,这个屋子不是他常住的居所,也不是他会选择的偷情寻欢处。

    可他却对这里很熟悉,似乎是老早之前就在这准备了一个暗格。

    门外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还在继续,疼痛也过去了。

    我咬咬牙起身,坐到床边,朝没受伤的左侧躺了下去。

    或许是心里头的好奇心作祟,我又支楞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够到了台灯后面的小匣子。

    这大概是明朝皇宫里出来的物件,精致的工艺有点不属于这个繁华喧嚣的时代:

    红木身子,镶金圆锁,阴刻龙纹浮雕。

    鬼使神差的,我不听话的手指已经掰开了小圆锁。

    盒子里放着一枚颇有年代感的古董胸针,胸针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镂空的铁艺雕刻的山峦,下面则是一顶繁琐的皇冠。

    大概是灯光不明,我有点难以判断这东西整体到底是个什么图案。

    将胸针拿出来后,发现匣子底部竟还有一个暗格,让人诧异的是,底部似乎才是匣子的精髓所在。

    底部嵌了蓝玉和红玛瑙做装饰,左右两侧还有一对不对称的银色流苏串,最后还有一个小巧的貔貅托举着一枚褐红色的珍珠。

    颜色的鲜明突出了这东西的高级质感。

    我看的出神,忘记听身后的脚步声,没察觉到暗格已经被推开,傅戎炡进来了。

    “你在干什么?”

    他突然出声,吓得我把盒子一丢。

    “哦,你在看那个,那不是我的东西。”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恼火还是愤怒,但我总感觉他的眼神不对。

    “你现在清醒了吗?”

    我点点头,嗓子有点干涩,发不出声。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他重重的往我身边一坐,将床榻的有点歪斜。

    “周盈盈的舅舅被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我竟然听出了讽刺意味。

    他修长的手指不安地在被褥上滑动,摩擦出一点让人烦躁的声音。

    “昨天晚上他去了朋友的一个宴会,宴会过半,不少人都喝得晕晕乎乎的,当时我就提醒过他,让他提防着点儿,不能喝太醉,可他却没听。

    他不仅喝得酩酊大醉,还给我捅了篓子,他和警察局副局长的侄子起了冲突,拎着领子将人摔翻在地后,他又拿起了手边的瓶子,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说到这儿,他低沉地笑了一下。

    “你大概没印象了,那天晚上他还给你敬过酒。”

    那天晚上我记忆繁杂,喝过的酒比走过的路还多,听他一说也确实没什么印象。

    我点点头,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可他掸了掸肩膀,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我被他问的没底,心里莫名慌张起来。

    “不,不知道。”

    不过周家和楼家没有瓜葛,他的死和楼伟明应该没有关系。

    屋里沉默许久,他被冻结的眼神终于闪出一丝狡黠,重新开口。

    “不记得了吗?那天晚上他摸过你的肩膀。”

    他陡然往前一倾,几乎要贴着我的鼻子。

    “你忘了吗?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

    一瞬间的惊悚让我如坐针毡地蹦了起来。

    是因为我吗?他因为我杀人了?

    “你……你,你杀了他?”

    他从容地起身,将刚刚被我下意识丢远的匣子抓了过来,轻轻道。

    “开个玩笑,骗你的。”

    我被这大起大落的心跳弄得快要窒息,五脏六腑拧做一团,说不出的难受。

    他重新点上了雪茄,去外面端来了一杯水递来,盯着我喝完后,慢条斯理地问了几个问题。

    “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被崩坏的玻璃擦伤的。”

    “那天在街上,你是不是知道我故意污蔑你偷胸针。”

    “嗯。”

    “那枚弹壳你一直随身带着吗?”

    “不是,拿错了包。”

    “李青霜。”

    “嗯?”

    “你真的不喜欢我?”

    燃烧的雪茄从他手指间滑落,将很贵的地毯烫出一个洞,我慌乱地站起来踩灭。

    喜欢和不喜欢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已经是他手里的玩物了。

    “喜欢。”

    “李青霜,商量件事。”

    “嗯。”

    “永远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