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淑不信这个邪。
她肤白貌美、身段妖娆,哪里比不上那个黄脸婆、糟糠妻了。
她也不信表哥会真的对她动手。
面对宝剑的锋芒,她不躲反迎了上来,嘴里娇嗔着:“表哥你竟然为了那个商户女,要跟你表妹动手么?
那你杀了亦淑好了,哼。”
江星烟往前一挺宝剑,锋利的剑刃霎时间割破了她颈边肌肤。
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吓得她惊叫出声,连连后退。
一个没注意,脚下被台阶绊了一跤,跌坐在地。
屈辱、惊恐、疼痛,一时涌上心头。
昨晚被那个商户女拿捣衣杵砸了好几下,今天忍着浑身酸疼,和表哥亲近,却被他如此对待。
李亦淑只觉自己委屈极了,
她抹着眼泪控诉着不公:“表哥,亦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昨晚表嫂用水泼湿我的床,要把我赶出偏院。
我不过辩驳了几句,她就用捣衣杵砸我。
你看看,都打出伤了。”
李亦淑挽起袖子,大臂上一片乌青。
江星烟心里一沉。
霍辞到底遭遇了什么?
狗急跳墙了?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很难想象他发疯的样子。
她在这里琢磨,李亦淑还以为自己的卖惨有了效果,继续嘤嘤嘤:“亦淑好不容易挨到表哥你回来,本不想告诉你这些,没想到你这样对亦淑。
亦淑不如收拾东西回家去好了。”
江星烟决定亲自去偏院看看,顺脚踢开李亦淑。
“好,赶紧滚蛋。”
李亦淑看她要往偏院去,心中大惊。
姑母说过,现在还不能让表哥发现那里,不然她们的一切部署全都完了。
她顾不上其他,一把抱住表哥的腿,慌乱道:“表哥消消气,亦淑不说表嫂的不是了,这就去请她。”
她这样三番五次的推脱阻挡,早就让江星烟连最后的一点耐心都没了。
如今,她铺子在手,春夏秋冬也都在身边,还装个什么劲儿。
不想让霍辞拆穿她们姑侄二人的谎言是吧,她偏偏就要去一趟偏院。
这个桌,她掀定了!
江星烟抬腿一个窝心脚,正踹在李亦淑心口。
疼得她瞬间放开手。
江星烟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往偏院走去。
李亦淑脸色惨白,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快,快去通知姑母!”
她一边指挥小厮去报信,一边忍着剧痛,追了上去。
小厮哭丧着脸嘟囔:“如今的差事真是越发难做了。”
谁的话都不敢不听。
*
江星烟一路长驱直入,没人敢拦。
别说她手里拿着长剑了,就算赤手空拳,小厮们也挨不住两耳光。
全都瑟缩在一旁,任由将军气势冲冲地前往偏院。
霍辞的身体本就高大,李亦淑一路小跑都没赶上,眼睁睁看着霍辞踏进院门,一颗心沉进了谷底。
李亦淑不敢再追,咬牙跺脚,转身去找姑母。
江星烟一眼看到院中破烂的竹床,目光一凛。
移动身形,闯进屋中,一架突兀的雕花大床映入眼帘。
她一把扯下合着的床帘,一个捆得结结实实,浑身破破烂烂的人豁然出现在眼前。
不是霍辞还是哪个。
她举起宝剑,将霍辞身上的绳子全部割开。
触手之处,全都冰冷潮湿。
难道他在泼湿的被褥上睡了一整晚?
江星烟胡乱地拨开他脸上的长发,这才发现他紧闭双眼,脸色泛着异常的潮红。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烫得可怕。
“该死!”
江星烟低声咒骂了一句,俯身抄起霍辞,往外疾步走去。
她丝毫不怀疑,要是她再晚来一步,霍辞能烧死在这里。
且不说他死了后,会不会连带她一起死。
就算影响不到她,可那不是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今后都要用霍辞的身份过完一生了?
想死可以,能不能换回来之后再死,别拉着她啊!
糟糕的家伙,真的很糟糕!
江星烟腹诽着他的鲁莽冒失,一脚刚踏出偏院门,就被人拦住了。
抬头一看,正是霍老夫人。
“辞儿,怎、怎么会这样啊?”
江星烟无语。
要不是腾不出手,她真想给这个老虔婆一巴掌。
“儿也正要问母亲大人,怎会如此?!”
霍老夫人虽然惊慌,但还没有彻底失了分寸。
想来早已找好了借口。
“一定是金珠!是她欺上瞒下,把小烟困在这里的!
儿啊,都怪为娘没管好下人,让小烟平白无故遭这么大的罪。”
霍老夫人用手帕拭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母亲是说,金珠昨晚专门从死囚牢里出来,强迫表妹也给她做伪证的么?”
霍老夫人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半张着嘴,好久说不出一个字。
一旁的李亦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表哥,亦淑势单力薄,只能被人裹挟,我也是受害者啊!”
霍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会被自家侄女背刺。
江星烟却没耐心看她们狗咬狗了。
她能感觉到怀中的霍辞,正一点点地失去生机。
“你们还是先对一下话本,再来跟我胡扯。
现在,都给我滚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