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雇人把金珠的尸体拿草席胡乱裹了,买了架板车,拉回了将军府。
门口的小厮只瞥了一眼,就吓了个屁股蹲。
瘫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抬去主院。”
小厮虽然害怕尸体,但更惧怕将军。
毕竟,将军能让他们也变成尸体。
两人心一横,咬着牙抬起草席,一步一抖,跟着江星烟踏进主院。
霍老夫人不知道霍辞回来有什么事,巴巴地迎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草席里裹着的乱蓬蓬的头发。
抬脚的小厮看到霍老夫人脸都吓白了,心中的恐惧更甚,一个没留神,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抬头的小厮没了助力,歪倒在一旁。
两人忘记松手,两边一扯,草席裂开,率先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一个人头。
“妈呀!”
一个小厮坐在地上,手脚乱蹬,连连后退。
另一个已经吓傻了,腿间一股骚臭,彻底失禁。
霍老夫人急忙把脸歪去一旁,却已经太迟了。
金珠蓬乱头发掩盖的脸上,似乎死不瞑目。
这个血腥恐怖的画面,已经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成为她午夜梦回的梦魇之一。
“辞儿,这是何意啊?”
霍老夫人哆嗦着嘴唇,手里死死抓着龙头拐杖,多亏得玉珠在一旁用力搀扶,她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
江星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金珠是母亲的体己嬷嬷,也是嫁给父亲后,由祖父从家生奴婢中,挑选出来的老人。
自然应该带回来,由母亲处置才是。”
呲啦。
草席越扯越大,彻底断成两截。
金珠的躯干滚了出来,连带那条断手,明晃晃地展现在霍老夫人面前。
她以手扶额,想要趁势晕倒。
却听到儿子冰冷的声音传进耳朵:“儿以为,家生奴婢意图弑主,理应重罚。
不如剁碎了喂狗,母亲以为如何?”
“不可啊,老夫人,少将军,万万不可啊!”
银珠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捂着被江星烟踢断的肩膀,一路疾驰,什么礼仪教养都顾不上了。
扑通。
她重重地跪在台阶下的青石砖地上,忙不迭地磕头。
“老夫人,姐姐和老奴跟了您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银珠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让姐姐入土为安。”
江星烟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察觉到儿子审视的目光后,把求情的话咽了下去。
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不是不知道,只要辞儿相信她和这件事没关系,她就什么都不怕。
“放肆!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安敢逼迫主子?”
霍老夫人急了。
金珠死都死了,留不留全尸又有什么关系。
等辞儿出了气,自己再拿多多的银钱补偿她的家人,不就行了?
银珠真是糊涂了,这点事情都拎不清!
银珠哪儿能不知道老夫人的打算。
可是,她们的老家最讲究的就是死后留有全尸,入土为安。
这样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
不然,要投去畜生道,生生世世都免不了被大卸八块的命运。
姐姐虽然身首异处,连胳膊也被将军砍下。
但她这几天打听到,有位仵作,私下里接缝补尸体的活儿。
只要给姐姐原封不动地缝上,也是作数的。
银珠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管磕头:“求老夫人恩典,求少将军开恩,老奴什么都不要,就要姐姐的尸身。
老夫人,姐姐当初不是最得你心吗?你安排的事,姐姐都做得很好——”
霍老夫人急了,冲上去给了银珠一巴掌,咬着牙让她闭嘴。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几两重。
上了秤,几千斤都打不住。
“够了!
就按辞儿说的做。
我将军府出了此等恶仆,定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不、不要!”
银珠扑上去,想要抱住老夫人的腿,被玉珠一脚踢开。
“银珠,你疯了!竟敢冲撞老夫人?
来人,把银珠嘴堵上,拉去后院家法处置!”
小厮跑得比谁都快。
拉走活人,可比抬死人好太多了。
银珠被捂住嘴,架去了后院。
江星烟看着那个挣脱不得的背影,一抹熟悉感涌上心头。
那不就是每一次反抗之后,被架走的她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
也该让她们尝尝,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了。
“既然母亲同意,儿下午就请来刽子手,在后院行刑。”
霍老夫人有苦难言,只得点头。
借口自己头晕眼花,要小憩一会儿,由玉珠搀扶着进去了。
江星烟一个眼神,一旁候着的小厮立马忍住心中的惊惧,把银珠的尸身重新裹好,抬去了后院,找了个阴凉地儿放着。
江星烟瞥了一眼这些人面如土色、如丧考妣的倒霉样子,心中冷嗤。
明明一个个胆小如鼠,却仗着老夫人的势,对更弱者拳脚相加、颐指气使。
全都该死!
“去偏院叫少夫人过来,本将军有事找她。”
小厮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没一会儿,小厮低着头,身后跟着一个头戴幂蓠的女子走来。
江星烟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她的身体。
幂蓠里罩着的人是谁,呼之欲出。
她心中本就烦躁,如今更是半点陪李亦淑演戏的耐心都没。
胳膊一伸,一手掀翻了垂着齐腰白纱的幂蓠。
李亦淑娇呼一声,一眼看到霍辞冷冷看着她,心中一慌,赶忙变了语调,千回百转地撒娇:“表哥,你也带带我出去逛逛嘛。
你和表嫂都老夫老妻了,还整天这么腻歪,别人可是会说表嫂是最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呢。”
江星烟冷哼一声,转身一脚把带她来的小厮踹倒在地。
“让你去请少夫人,她是吗?”
小厮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喊着:“少将军饶命,是表小姐说请她和少夫人都一样的,小的没拦住啊。”
李亦淑早吓傻了。
表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她忍着惧意,温言软语地解释:“表哥别生气,亦淑跟你闹着玩呢。
表嫂她今天身子不爽利,才叫我替她过来的。”
江星烟狐疑地眯起眼睛。
霍辞恐怕被他母亲控制了起来。
李亦淑见表哥没有再拒绝,得寸进尺地凑了上来。
她媚眼如丝,把高耸傲人的身姿往前挺立了些许,语带魅惑道:“表嫂能陪表哥做的事,亦淑也可以做。”
锵啷!
江星烟宝剑出鞘,径直架在李亦淑肩上,再靠近半寸,就能刺穿她的纤细的脖颈。
“她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