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小老板
蒋时川的外套我放在床头折好，我和他订婚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去，到现在为止都还处于“地下恋”的阶段。
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而误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蒋时川那晚给我带了太多衣服，厚的薄的，长的短的，在角落鼓成一座小山，我随手抽出一件外套穿，没注意帽子后还有两个猫耳朵。
一早上孟晴都避着我走，这不符合她的性格，不来打扰也是一种好事，我巴不得不用见她。
上午的安排就是刷墙，蒋时川跟着他们去清空房间里的杂物，我则去菜市场转一圈采买食材。
我在菜场遇见了小蛋，她坐在小木凳上，吸着鼻涕叫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她戴着手织毛绒帽，像是一颗小卤蛋，小小一团安心卖菜，看得我心软成一片。
我在她毯前停下，逗她：“小老板，又见面了。”
小蛋还记得我，她朝我笑，脸上的酒窝往里凹陷，风把她的帽子吹歪，她赶忙扶正，把编织袋上的菜摆好和我介绍：“姐姐买白菜，买这个吧！”
像是想起什么，她左顾右盼，而后屁股离开板凳，凑到我耳边和我说话：“姐姐，哥哥好了没有？”
她在说管丘彻，看来小蛋和管丘彻投缘，我打量地上绿油油的菜叶，上面还有水珠和泥土，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气味，我跟着她一起笑，温声回复：“哥哥马上就回来了，小蛋老板，这里我都要了。”
买完菜付钱时小蛋的奶奶才姗姗来迟，老人家背后背着一大筐蔬菜，她脊背被压得很厉害，像是一只路上走的虾米。
老太太脸色偏黑，警惕看我一眼，她把小蛋往自己身后拉，才让我扫二维码结账。
她是传统村民，这样的人对外乡人都保持警戒，导演和我们说过，尤其提醒让我们和村民保持距离，不要耽误到对方生活。
我买完菜就离开她的摊位，这里毕竟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小蛋还坐在板凳上，她看看奶奶，又看看我，最后朝我摇晃小手。
她的断眉被隐藏在帽檐之下，我去了转角处买肉，这里的阿姨相比小蛋奶奶更加热情，她同我打听节目组的事情，看玩笑问我：“妹子，卖菜给你我可以上电视不？”
我也和她闹：“阿姨，上电视肯定可以的，这个肉可以给我打点折吗。”
阿姨爽快答应，她们又笑成一团，几个人看起来热情又温柔，对四周的消息也了解，我鬼使神差问出口：“阿姨，那边那个叫小蛋的小孩你认识吗。”
不知是我哪个字让她们脸色一变，阿姨把肉切好后快速递给我，红色塑料袋有些黏手，阿姨不许摄像头再对着她，我理解，叫摄影师短暂关掉镜头，才听阿姨和我解释。她脸色很差，吸一大口气又吐出来，我眼前浮现出一团白雾。
“你说的小蛋那家是不是有个老奶？她家就她老奶，她还有老爹三个人，她爹是个酒鬼，我的天，你是不晓得，那小子喝完酒打人下手狠得不得了，老娘都打，半夜都可以听见他老娘的哭声。”
“丫头，你听阿姨一句劝，离那家远点，那家有诅咒！诅咒你晓得不，你要离她家远远的！你看我们村里人都不在她们摊子上买东西的，她老太眼神凶得很，吓死人了。”
总是喝醉酒的父亲，挨打的奶奶，我无法把这些身份和乐哈哈有着娃娃脸的小蛋联系起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手指都有些僵硬，恐怕是被袋子勒出来的，白色的勒痕让我指头充血，中大且泛红。
万一只是村里的谣言呢，我听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菜市场里扑鼻的腥味几乎要把我包裹，我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思，骑上电瓶车就走。
小蛋的断眉却烙印在我心里，挥洒不去，这让我一整日都难以集中精力，以至于临近饭点时孟晴的挑衅我都没有在意。
她假意来厨房洗手，看一眼案板上的生菜指点我刀工：“哎呀姐姐，你这个切得也太难看了吧，切这么厚，还有肥肉，我不爱吃肥肉哎。”
孟晴就是特意来看笑话的，她记得清楚，我在蒋家做养女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下过厨，家里有专门的厨娘，我以前试着给蒋韫然做过巧克力，还差点把锅烧糊，这件事被他们当作笑柄说了好多年。
孟晴咬定我不会做饭，才在昨天想办法激我，逼着我丢脸，一想到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没有脸面，她脸上笑意更深。
孟晴的尾巴没差翘上天，她甚至往我脸上甩水，让我缓过神，我手里还捏着刀柄，往案板上重重一砸，我低着眼睛：“要不你来？”
孟晴被我动作吓一跳，扭着腰出去了，我则起锅热油。
人是一定要吃饭的，小蛋的事情也不归我管，我始终是外乡人。
万一那只是谣言呢，我自己安慰自己，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做饭上。
火苗舔,舐着锅底，热油在锅里冒泡，像是鱼吐泡泡，蒜末下锅，被我用锅铲扁了扁，熬出香油，捞出过滤将就用蒜油煎五花肉。
空气里很快飘香，我有段时间没做饭，暂时有些生疏，但是很快找回感觉。
老抽，耗油，盐，一小勺一小勺往锅里放，青椒被我切段在锅里和肉翻炒，我听见身后摄影师都在咽口水。
菜盛出来就是一大盘，我特意多炒了些，我找了双干净筷子递给摄影师：“要不要尝一口。”
他们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一个看一个，我又笑：“帮忙试试盐味。”
他们终于下筷子，热气腾腾又飘香的辣椒炒肉刺激人味蕾，味道出乎意料不错，几位大哥朝我比大拇指，我正要把菜端出去，蒋时川不知道从哪里冒来。
他脸上还有墙灰，鼻头一点白，恐怕是蹭着墙壁了。
他冲我道：“我也要试试。”
摄影大哥很快闻到空气里不一样的味道，一个个把镜头对准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