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她只是我的妹妹
蒋时川托着腮帮子侧头看我,我竟然下意识同他对视。
离得太近,我几乎可以从他的深黑色瞳孔里清晰看见自己倒影,我这才注意到他眼角下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暗红色泪痣。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痣的温柔映照下变得柔情,他扬着唇带笑,似乎是要把话语权交给我。
我一时脑袋混沌,浑身的热血从脚底往脸上涌,昏黄的暖调灯光让我的脸不那么红,但来自对面俩人的目光,还是让我的心为之一振。
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是比朋友稍微亲近一点,但有时候会被他忽视,蒋时川明明只是我最理想的棋子,但一直被摆弄的好像是我。
我不再是掌舵者,这样的认知让我气恼,我咬咬牙,正要开口,却听见蒋时川和我说出一样的答案:“妹妹。”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管丘彻没再追问,把话题绕到其他地方,反倒是路彦深眯着眼看我们,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顾自己赶紧低下头,从碟子里挑寿司吃。
蒋时川一直没有挪开眼睛,对方赤色的脸在眼底埋藏,听见答案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听见管丘彻叫他,他才移开目光。
管丘彻腮帮子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听起来有些含糊:“对了,那条裙子,时川你明天陪我去拿吧,过两天宴会就要开始了,万一她穿起来不合身还可以裁剪一下。”
蒋时川只应一声,我却竖起耳朵,好像听见什么大瓜一样,裙子?
我想起前几天蒋时川讽刺孟晴的那一只假天鹅,当时蒋时川只和我说是针脚有问题,细细想一想我才觉得不对劲,他又不是学艺术的,眼睛哪里会这么密。
我抬起头,问:“哪一条呀。”
管丘彻没料到我会感兴趣,他同我笑笑,又从碟子里顺手夹起一个三文鱼寿司,自然把三文鱼撕下放进路彦深的盘子里。
他答:“怎么,你也见过那条吗,ElieSaab新秀场里的,有玫瑰在裙摆那个。”
“酒红色?”我试探问。
他见我说出正确答案,一惊:“你真知道?我以为那条是限定,国内暂时还没有呢。”
我还要说些什么,蒋时川替我递来一杯柠檬水,他似乎是要堵住我的嘴,免得再让他惹出什么动静,我乖乖捧着水开始喝。
之后他们乱七八糟聊着,蒋时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提起蒋家的事情。
管丘彻恍然大悟看向我,他道:“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上新闻了是不是,你看起来倒是乖,怎么这么有能力把蒋家翻天覆地。”
“蒋时川不是你哥吗,怎么没教育你。”
这人显然没好好看新闻,路彦深一口水都要吐出来,他骂他:“你神经,是蒋韫然自己惹的事情。”
管丘彻脸色一白,连连和我道歉,解释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话说,蒋时川也是蒋家的,也不能说是他们基因有问题,蒋韫然一天到晚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他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在说我也姓蒋,我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吃东西时候味同嚼蜡。
蒋时川随便他们怎么叫,无所谓冠在头顶的“蒋家”两个大字,他居然没有反驳,他不应该也不喜欢这样吗,我狐疑着,但蒋时川好像一直没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懊悔自己太天真,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蒋时川还不是和我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万一说出去怎么办。
我脑袋越来越混乱,胃似乎已经被装满,我没再动筷子。
管丘彻明天还有广告要拍,他经纪人没来,只得让路彦深把他顺路捎回去,我则跟着蒋时川,已经数不清是我第几次上他的车了,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在上他的贼船。
老奸巨猾的蒋时川,就是一只狐狸,我在心里暗骂。
我再也不想忍,恐怕是晚上柠檬水喝多了,给我勇气了。
我径直开口,努力让声音大些,听着就有气势:“蒋时川。”
我一字一字唤他,他明显一愣,半晌没吭声。
“我们合作吧。”
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对方实在太难捉摸,我舌头抵着腮帮子,脑中浮现起他那天独自一人走进别墅的样子:“这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我可以拜托蒋家,你可以成为蒋家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论辈分,蒋韫然是最受蒋家宠爱的孩子,蒋时川是靠着努力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他留在蒋老爷子身边的时间很少,高中就被送出去求学,再回来已经在商业上崭露头彩,蒋老爷子也是听说这些才把他叫回来的。
我不信他不渴望那个位置,不然他先前的手段都是白费。
蒋时川车上挂了一个挂件,我没瞧清楚是什么,车碾过减速带,那一串挂件就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好让我们之间不那么沉默安静。
蒋时川像是陷入什么,过了许久才回我,这时已经到了我家楼底下,他停车,侧头看我,一气呵成。
隔壁那条街的红光映着他侧脸,又被高.挺的鼻梁隐藏住,剩下半张脸隐入夜色。
他嗓音嘶哑:“我不需要那个位置。”
我的心一惊,他又道:“宋清渔,你不要忘记一件事,我姓蒋。”
“先前你在车上说的那些,万一我一不小心说漏嘴,蒋家会怎么办?”
很明显的威胁口气,我咬着后槽牙,胸腔都是一股涩意,蒋时川的意思是不合作,我怪自己当时大意,努力平缓过神后准备下车,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有些发烫,我找到他的,当着他面给他转了五百块钱过去。
他不明所以,我晃晃手机。
“车费还有饭钱,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
他的眉眼肉眼可见下压,蒋时川身子突兀往前探,他像是要拿后座上的西装,我下意识往后躲,可是空间实在太狭小,以至于他侧头时,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那股柠檬香又传来,接着我的唇上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