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丘与渔
我最后还是跟着他们一路上车，楼底下听着蒋时川那辆红色超跑，远远就看见，路彦深顿时像看见宝贝一样冲上去，他摸摸车头，眼睛没差点黏上去，我听见他感慨：“果不其然是我选的大宝贝，就是好看。”
我想起自己几天前还在偷偷吐槽蒋时川的眼光，原来是路彦深选的啊。
我叹口气，蒋时川没搭理他，替我拉开后车门，等我上车后，他把衣服折叠整齐放在我身旁，路彦深好像试图坐副驾，但很快被蒋时川赶下来，他丧着一张脸，坐在我隔壁。
蒋时川开车时我也没法看手机，路彦深一见蒋时川话就开始变多，他主动提起自己最近接手的案子。
“时川，我和你说，你们老蒋家的人未免太赖皮了，居然删监控。”
一想起几天前蒋时川在电话里对他的嘲讽，路彦深就觉得牙痒痒，他咬着后槽牙，声音愤恨：“我东西都弄差不多了，不是一般稳，结果那什么丁律给我玩阴的，把我关键证据都删丢了！”
我心一跳，觉得路彦深不是一般敢说，蒋时川自己也姓蒋，这下一说怎么办才是好，不会现在就在车上吵架吧！
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一边是我胜诉必须的律师，一边是我以后的老板，打起来我应该帮谁啊！实在不行我就负责拉架算了，我打算两边都不帮，就负责站在中间做分界线。
但是事情完全没有按照我预料的发展，蒋时川只低低笑了一声，应答他：“不这样做蒋家还能当商人吗。”
听不出他到底是自嘲还是戏谑，他背对我们，我看不见他表情。
路彦深啧一声，拍了拍车，附和：“那倒是，也难怪我只能当个穷律师了。”
“你这车什么时候不要啊，送给我，我老喜欢了。”
蒋时川冷笑：“你挺不要脸的。”
我这才想起丁律师的事情，一直没机会和路彦深说，看现在这个时机还不错，一边说还可以一边试探蒋时川的反应，我清嗓子，道：
“丁律师潜/规则新人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路彦深张嘴，又闭嘴，他挠头又道：“坏了，你怎么跟小K一样了。”
“没发烧吧。”
我着急，脸有些红，好在车里昏暗，看不见我表情，我努力平复一番，佯装镇定道：“这是真的，我之前逛商场的时候遇到过，我看那个女孩不情不愿的，还以为是女儿和爸爸吵架了。”
我很少撒谎，谎言听起来有些蹩脚，但我尽量说得绘声绘色：
“我看见过好多次，我保证这个消息是真的。”
路彦深看我说起话铿锵有力，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他思考片刻，感慨一声八卦不会真有用吧。
但蒋时川一直没有开口，我时刻关注他反应，蒋时川终于开口：“这你不就有素材了吗，你们曝光他，让他精力分散。”
他不像是开玩笑，我跳动的心脏终于可以恢复平静。
我愈发肯定，蒋时川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他和蒋家的牵连太少也太淡，薄得像一条一拉就断开的蛛丝。
但我暂且不能说，我与他似乎就是互相猜测的棋子，保不齐哪天我就被他当兵拿去探路了。
车子停下了，路彦深还在琢磨我刚刚说的话，他下车后拍我肩膀：“明天见的时候再说这个，先吃饭休息休息。”
他拍我时候好像被蒋时川看见，他的目光扫过路彦深的手，又扫过我的脸。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蒋时川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则跟在路彦深身后，等他带路，没想到他转悠半天，最后走进一家日料店，在看见一个戴黑口罩的男人后，路彦深肉眼可见变得更加活跃，他与男人勾肩搭背，回头指了指在后面的我和蒋时川。
路彦深叫我动作快些。
蒋时川一路不曾和我搭话，我摸不透他在心里想些什么，于是加快步子，试图逃离他的视线。
他一直不紧不慢跟在我身后，让我浑身不自在，此刻我居然有种自己是在被狩猎的动物的感觉。
我跟着路彦深进入包间，戴着口罩的男人摘下口罩，我这才看清对方的脸，红色挑染在耳后的发，耳垂下张扬的十字架耳钉，他脖子上还挂了根choker，他五官很漂亮，圆润小狗般的眼睛，薄唇，但不同于蒋时川的薄唇，在他身上有股多情意味。
他有些眼熟，但我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同我说hi，我也礼貌回应。
男人笑笑：“我姓管。管丘彻，丘陵的丘，彻底的彻。”
“我是宋清渔，清清河畔的清，渔就是三点水的鱼。”
管丘彻冲我歪头，他笑起来让我很舒服：“好巧，我在地上，你在水里。”
他说的是丘和渔，我也觉得巧，应和两句。
路彦深却在此刻偷笑，他撞了撞管丘彻肩膀：“你别逗人家玩了，你说这个名字清渔不知道你是谁，你直接说你艺名吧。”
“丘丘吗？”
管丘彻脸上一冷，他嘴里抱怨：“不是我要叫的，经纪人非要叫我这个名字。”
丘丘，我恍然大悟，这个名字我听过，有点名气的模特，最近好像还有新剧要拍，预热在我的手机软件里播放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随便聊了些，我慢慢摸清楚他们几人的关系，大学时期的好朋友三人组，管丘彻最近在国外拍杂志，刚下飞机就来找他们吃饭。
蒋时川一直没进来，等到菜都上齐时他才推开包厢门，他递给我一根数据线，指了指藏在桌子底下的插板。
我没料到他是去帮我找充电器了，这是张四人桌，包厢里空间很小，只有我旁边还有空位，对面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看上去有些难堪。
我自觉把屁股往里挪挪，蒋时川顺从坐在我身边，我插上插板，一直看着电量恢复的图标心里才稍微安心。
管丘彻冲他眨眼：“忙去了？”
蒋时川低低应了一声，又听管丘彻继续问：“宋清渔跟你是？”
恐怕是刚刚递给我东西的动作太突兀，我拿筷子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