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萦和安五娘到大老爷院里时,裴氏和安二爷也来了。
接到丫头通传时,安二爷是不太想来的,二夫人是继母,安五娘是庶妹,对他来说都没感情,谁打谁都没差。倒是裴氏十分积极,安初萦并不是多事之人,而且事情她既然管了,她肯定要管到底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裴氏自觉得自己还是了解安初萦的,就算是以后她真的只能嫁给穆枫,成为商人妇,她的前途也会比其他人好的多,智商能力决定的未来,比家人安排的未来更可靠。
“给大老爷请安。”安初萦和安五娘上前请安。
大老爷眉头微皱,言语中流露出不悦,道:“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在家里闹什么。”
虽然是抱团取暖,一家人住在一起的,但是对于二房的家务事,他也是不太想管的。安五娘一个小小庶女,竟然敢跟嫡母起争执,在他看来,安五娘己经错了。
“大老爷,我……”安五娘很想为自己分辩,只是她刚口,安初萦突然拉拉她,她当即闭了嘴。
安初萦上前一步,低头恭顺的道:“二房之事,本来与我也无关,只是我想着五小姐连亲事都订好了。现在二夫人如此刻薄于她,甚至想偷拿五小姐的嫁妆添给三小姐,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或者五小姐真有个好歹,与家里名声不好。”
大老爷与安五娘只怕都没说过几句话,从感情上说服上他,让他对侄女产生恻隐之心,以至于责骂二夫人,这是不可能的。
感情上说不通,或者被大老爷用活稀泥的方式凑和过去,那不如从理智上说服他。大老爷并不是坏人,当时对秦雪宁也是给了嫁妆嫁出去,中间出了意外,那也是秦家在中间搞鬼。
对她这个手握钱财的寄养孤女也没有加害之心,能定给苏念虽然高兴,但后来继续与穆家的婚约,也没有明显的岐视。反正就是,住在我家的女儿,虽然没太多关爱之情,但至少也会平平安安养大,然后寻户人家嫁出去。
放到安五娘身上也一样,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女,大老爷也不会特别关心。但是既然有人家来提亲,亲事也定下来了,那就拿着该得的嫁妆嫁出去就完了。
现在二夫人如此折腾安五娘图谋她的嫁妆,与其状告二夫人不慈,不如从名声下手。一个女儿好歹养大了,眼看着就要出嫁了,何必这个时候闹的沸沸扬扬。该给的给了她,自己名声过的去,良心也过的去,岂不是皆大欢喜。
“啊?”大老爷脸色变了,看向裴氏道:“这二夫人行事竟然如此恶毒?”
庶女都养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嫁人了。现在竟然起了夺嫁妆杀人之心,实在太过份了。
裴氏道:“二夫人苛扣五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嫡母管教庶女理所当然,我也不好说什么。前几天,二夫人因为三小姐嫁妆之事与我争执过,我当时就说过是大老爷您的主意。没想到,二夫人竟然打起了五小姐的主意,也是我疏乎了。”
如此一说,便是证实了安初萦之语,大老爷顿时脸上有几分怒意,道:“老二素来糊涂,偏偏又娶这么一个媳妇,糊涂就罢了,竟然还恶毒,实在可恶。来人,把二老爷,二夫人,连三小姐都一起叫来。”
一声通传,片刻之后,二夫人和安三娘到了。至于二老爷,虽然孝中不好出门喝花酒,但狐朋狗友还是有几个的,今天出门去了,并不在家中。
“见过大老爷。”二夫人见礼时,心不禁有些虚。
上回她来找大老爷闹,大老爷并没有怎么她,却是把二老爷打了一顿,二老爷又把她打了一顿。那回之后,再面对大老爷时,她就有些怕了。
大老爷满脸怒意,但又不好指着二夫人大骂,道:“五小姐己经订下亲事,眼看着就要出阁了。你竟然想偷她的嫁妆,以后嫁到婆家之后,夫家要看嫁妆单子,你的脸面,安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我……”二夫人顿时卡壳。
来的路上,她与安三娘都定好了说词,身为嫡母管教庶女天经地义。哪里想到,大老爷开口就说她夺嫁妆,顿时让她辩无可辩。
安三娘却是比她机灵些,马上道:“大老爷莫要听信他人之言,我母亲只是因为生气骂了五小姐几句。并无……”
“算了,算了,这些琐碎家务我也是管不了。”大老爷打断安三娘的话,言语间带着不奈烦,吩咐裴氏道:“你是嫂子,就多操操心关照一下五小姐。等三小姐的婚事完了,就问问罗家,年后就把婚事办了吧。”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尤其是安五娘的订亲对象只是一般人家。再加上这回安国公府出事,罗家虽然没有退婚,也并没有刻意示好。一边是庶子,一边是庶女,家族不重视也是常事。
现在二夫人要折腾,那就快点把安五娘嫁了,也是了一桩责任。
“是。”裴氏起身说着,想了想又道:“三小姐和五小姐的嫁妆收在我后院的厢房里倒是妥当,只是住处……现在家里忙碌,也不好再收拾房舍。不如先与萦小姐同住,只是三间后罩楼挤了些,委屈两位小姐了。”
安五娘顿时喜出望外,她实在怕了二夫人,不想再回二房。能与安初萦同住,她是很乐意的。
“我巴不得有人作伴,能与五妹同住,我十分乐意。”安初萦笑着说。
嫁妆在裴氏那里,安五娘与她同住,这个安排果然很合适,至少能保证安五娘平安出嫁。
大老爷听得点点头,对安初萦和安五娘道:“那你们去吧,以后不要再闹了。”
“是。”安初萦与安五娘齐声说着,转身告退。
等两人出了门,大老爷目光看向二夫人和安三娘,对二夫人这个弟媳妇,他是懒得管,也是管不着。却是对安三娘道:“你眼看着就要出阁了,有些话本该是父母教导的,我当大伯的就多说几句。出阁之后,不比在家里这般。尤其理国公府人多口杂,家中妯娌众多,说话行事要宽厚谨慎。”
二夫人的行事他多少是知道的,再加上裴氏为证,他自然相信安初萦所说的。那种情况下,安三娘还要强辩,虽然是为了维护母亲,却是十分的不妥当。而且二夫人抢安五娘的嫁妆与她,她竟然完全不阻止,性格也是过于恶毒了些。
再者在娘家时,与自己的庶妹都能闹到如此地步。等出了阁,夹在一堆妯娌中,只怕更有得吵闹。理国公府那样的门第,娘家是不可能给她出头的,只能是好自为之了。
安三娘听出指责之意,顿时涨红了脸,又是羞又冤枉,想为自己辩解却不敢顶撞大老爷,只能僵直站着。
“好了,你们也去吧。”大老爷说着,却不由的狠瞪了二夫人一眼,意有所指的道:“家庙一直空着,二夫人要是想去修行,倒也挺合适的。”
虽然二夫人无德无才又无子,到底在安国公府这些年,休掉她太可怜。但打发她到家庙去,倒是很不错。
二夫人再傻也明白这言下之意,顿时身形一颤,道:“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哼。”大老爷冷哼一声,却是没再言语了。
等二夫人和安三娘出了门,安二爷和裴氏却没有马上走。
年后可能要外放之事,安二爷还没来的及跟大老爷说,趁着这回过来,也把事情一并说了。
“说起来这回还是沾了理国公府的光,我让二奶奶格外拿了五百两银子给三小姐当私房。”安二爷说着,言语间却是带着一点点叹息。
不好出现在嫁妆里的二百两,裴氏折现拿给了安三娘,又另外给了五百两。
安三娘总共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嫁妆,己经是安五娘的两倍了,没想到竟然还不如足,竟然还抢安五娘的,实在过份了。
大老爷不想理会这等后宅琐事,只是道:“苏大人发话了,这事就准了。你能谋个外放,我们安家还有翻身余地,与理国公府这门亲事,能保住实在太好了。”
“是啊。”安二爷也是一脸幸庆。
裴氏没作声,也是不想泼他们冷水。今日安三娘的所做所为,让她有些意外的。虽然嫁妆少了谁都不乐意,但去抢庶妹的嫁妆,甚至把人折腾至此,那就太不厚道了。
以前只是觉得安三娘被二夫人带坏,有时候会犯糊涂而己,基本智商也在线。虽然也有些自私,但世上谁不自私。直到今日之事,安三娘性格中的恶毒一面也展现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糊涂,自私,属于不讨喜却可以接受的,但恶毒那就是本性问题。就这种性格,短时间内也许会占到便宜,但是长久来说,肯定要吃亏的,尤其是理国公府个个都是人精的地方。
她现在甚至都有点担心,把这样的安三娘嫁过去,是不知道最终结果是结亲还是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