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珠下死手,刀刀不留情面。
那些异域人却似乎是留有余地,没有痛下杀手,更多是想生擒苏云珠。
“苏姑娘,是王子让我们来寻你,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想带你回达旦!”领头那个络腮胡汉子在打斗间隙中说了一句。
苏云珠冷笑一声,回手朝他一剑刺去,“做梦!”
“王子是真心喜欢苏姑娘,苏姑娘为何不能给王子一个机会?若不是王子在战场上救下你,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到现在?”
那络腮胡汉子继续游说,“只要姑娘愿意回达旦和王子成婚,达旦上下一定待姑娘如同王后一般。”
“少废话!”苏云珠油盐不进,嘲弄地笑了一声,“你们王子救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救我又在我身上下毒,这算救人吗?还想让我感激他,做梦去吧!”
殷初然听着两人信息量极大的对话,都给惊呆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苏云珠的名字,因为寨子里的人都叫苏云珠大当家,没人敢直呼其名。
他之前也没有那个意愿去了解苏云珠,苏云珠叫什么姓什么与他都没有关系。
直到这几日关系才算有所缓和,但他也没有问过苏云珠的名字,苏云珠也没有说过。
如今听到这熟悉的姓氏,知道苏云珠在战场上差点儿死亡,被所谓的达旦王子救了之后,对方又给苏云珠下了毒。
达旦这个部落殷初然是听说过的,在云州一带边境。
所以苏云珠这次下山来难道是要寻解药吗?
还有苏云珠的身份……
姓苏,又是他们大盛的女将……
朝中有头有脸能称得上女将的实在不多,唯有袁阁老的女儿苏云珠,自小习武,能征善战,是大盛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将军。
并且两人小时候还有一点儿渊源。
当时殷初然随着母妃在庄园养病,经常一个人去后山的温泉玩儿,认识了一个妹妹。
那个小妹妹很是活泼,还会耍大刀给他看,教会他玩很多东西。
只是最后分别的时候叫他妹妹。
他明明是哥哥。
苏……云珠。
殷初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以至于后来封了亲王,去了封地上,听说苏云珠做了将军的时候,还有一些感慨,也替苏云珠高兴。
难怪,难怪他第一次见苏云珠的时候就觉得熟悉!
难怪苏云珠把寨子管理得井井有条,都不让飞云寨那些人再做恶事。
所以苏云珠是失忆了吗?
在战场上与敌军交战,身受重伤被下了毒,千辛万苦逃出来又不知为何会成了飞云寨的寨主。
这些日子殷初然都没听苏云珠提起过从前的事儿,显然是不记得小时候和他相识的事儿。
殷初然脚步像是钉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苏云珠已经打倒了五个人,剩下大胡子首领和两个手下都被激起了血性,招式中带了些阴毒,不像最开始只以擒拿为主,开始下死手。
殷初然虽然不会武功,但看出来苏云珠渐渐招架不住,她的招式不像最开始闪电一般迅速,以守为攻,脚步杂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殷初然忽然想起下山时苏云珠和手下人无意中的一句话。
神医在青崇山上……
神医?所以苏云珠是为了解毒才下山的吧?
殷初然豁然开朗,同时也猜到苏云珠突然节节败退的原因。
他摩挲了一下腕上的袖箭,指尖按在发射扣上。
这是他最后保命的武器,之前在寨子里的时候被苏云珠没收了,下山的时候苏云珠又还给了他。
袖箭里面一共有十支箭,箭上面都萃了毒。
殷初然从小跟着京中的武师练习骑射,袖箭也是师父送给他保命防身的,他对自己的箭法有信心,也是如今唯一能帮到苏云珠的地方了。
“苏姑娘只要愿意束手就擒,和我们回到达旦,我们绝不会伤害姑娘,也不会伤害和姑娘一道的人。”
络腮胡也看出来苏云珠渐渐不敌,又开始劝说。
苏云珠充耳不闻,摆明了要和他们鱼死网破。
络腮胡汉子也有些不耐烦了,“既然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不气了!”
殷初然不再犹豫,将袖箭对准络腮胡,瞅准时机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短箭凌空破风,在黑夜中一往无前,正中络腮胡后心。
络腮胡在战中本来就很难分心,因此也就更难抵挡住后面抽冷子的暗箭,只感觉到后心一凉,络腮胡捂住了胸口,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
趁此机会,殷初然又嗖嗖射了几箭,冲着另外两个异域人而去。
三箭全中,最先中箭的络腮胡倒了下去,袖箭上面的毒见血封喉,另外两个人也很快倒了下去。
殷初然暗暗握拳,眼见着三人久久都没站起来,这才跑过去。
“苏姑娘。”苏云珠身形摇晃了一下,殷初然赶紧将人扶住,“你没事吧?”
苏云珠摆摆手,没有说话,她缓了片刻,挥开了殷初然,撑着过去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然后不管是否死得彻底,都在要害处补了一刀。
一共八个人,苏云珠挨个补刀之后体力虚脱,一个不留神差点软倒在地上,被殷初然双手接住。
“苏姑娘,你中的是什么毒?有生命危险吗?”他一边问一边拉过苏云珠的手腕,将双指搭了上去。
母妃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去庄园和避暑山庄修养,汤药更是不离口,身边总有专属伺候的太医。
殷初然从小就孝顺,为了让母妃早点儿好起来,他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太医们学诊脉。
虽算不得多么天赋过人,但医术也是一般草堂大夫比不了的。
他接触的可都是宫内的太医。
殷初然搭着苏云珠的脉搏,细细诊断了一番,却没有看出来苏云珠中的是什么毒,反倒是苏云珠越来越没力气,靠在他身上,止不住的往下滑。
殷初然只能先将人抱起来,回到栈。
这一番动静,早惊醒了栈内的人,只不过刚才看到外面的打斗情况,没有哪个人敢出来。
这会儿见打斗停歇,众人这才敢从楼上下来。
掌柜和小二也都出来了,一楼的大厅烛火通明。
那些人全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殷初然和苏云珠,一时间没人敢上前搭话。
殷初然也没空解释什么,把掌柜叫来,吩咐道。
“刚刚那些人是外族部落的杀手,现在是晚上不太方便,等明早衙门开门,你们记得去报官处理一下。”
“啊,好好。”掌柜的连连应声,不敢得罪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贵。
殷初然也没再多说,抱着苏云珠回到了房间。
将苏云珠放在床上,他探了探苏云珠的额头,发现苏云珠额头滚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很灼热。
他赶紧又出去让小二打两盆水来,浸湿了毛巾给苏云珠敷在额头上,又帮她擦了擦露在外面的皮肤降温。
这是什么毒?热毒吗?
还是盎毒?
似乎苗疆那边的人更擅长用盎毒。
殷初然在心中思索着太医教给他的那些知识,却没有能和苏云珠如今情况对上号的。
终是他才疏学浅,医术浅薄,连苏云珠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更别提解毒了。
“苏姑娘,我去街上医馆看看,能不能找个大夫过来给你瞧一瞧。”殷初然实在无法,打算去街上挨个敲门,总要找个大夫过来试试。
结果他才转身就被苏云珠抓住了手腕,一把扯回了床上。
殷初然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被推倒在床上。
苏云珠翻身压在他身上,低头吻了过来。
殷初然整个呆住了。
直到苏云珠手往下去扯他的衣服,殷初然急得脸色涨红,“苏姑娘,你别扯我衣服呀!”
“别这样,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苏云珠皮肤红得烫人,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手一直在他胸前扯动,若非这会儿毒发不太使得上力气,早把他衣服扯开了。
殷初然至此算是知道了苏云珠中的是什么毒,脸红得要滴血,手也有些哆嗦。
“你别这样,咱们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我我……男女授受不亲!不能无媒苟合!”
“让我来想想,不如苏姑娘去泡个冷水……或者我先……”
话没说完,又被苏云珠一吻封唇,止住了所有喋喋不休。
苏云珠被他吵的皱眉,掐着他的下巴,“别啰嗦。”
殷初然眨眨眼睛,有些晕眩,呼吸也有些重。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苏云珠的身份,又或是他早已经对苏云珠不是那么厌恶和排斥,就没法像上次一样那么坚决地推开。
明明枕头下面就藏着匕首,手腕上还有袖箭,但是殷初然却没法把这两样对苏云珠使。
被按着手腕压在床上,密集的亲吻中,殷初然也渐渐混乱了起来。
喘息逐渐加重,他推拒着苏云珠的手不知何时反为主,搂住对方调换了位置。
布料撕裂的声音那么清晰,床幔层层叠叠地落下,烛光映照着床上的身影。
苏云珠骑在殷初然腰间,一头青丝散落。
殷初然喘息急促,掐着苏云珠细而柔韧的腰,五指深深陷入皮肉中,留下印记。
一切归于平静后,苏云珠陷入了昏睡中。
她身上的热度渐渐退了下去,脸埋在枕头里,微微蜷着身体,贴在殷初然身侧,是一个不太有安全感的睡姿。
殷初然放空的盯着床顶,平复着呼吸,根本不敢去看自己身上,更不敢去看苏云珠,不敢面对床上现在的一片狼藉。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没有定力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那个什么达旦的王子居然给苏云珠下这种毒,真是下流至极!
殷初然一片茫然,各种混乱的思绪堆积在一起,根本理不清头绪。
这一晚上真是发生了太多事,他也实在累得狠了,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前先睡了过去。
翌日,苏云珠是被外面嘈杂声吵醒的。
栈有些年头,不是特别隔音,一共也就两层楼,他们住的房间虽然靠里,但是楼下大厅和走廊若是太吵闹了,仍旧能听到。
此时底下大厅乌泱泱的一堆人,又是官兵又是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
还要赶着去看热闹的人快步从走廊走过,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着话,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入房间中。
苏云珠本来就对声音很敏感,很快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床顶醒了醒神,关于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
苏云珠动了动手臂,感觉半边身子都被压住了,转头便看到躺在身边的殷初然。
殷初然侧躺着,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半个身子压着她右侧的手臂。
苏云珠慢慢将手臂抽出,也不知这人压了多久,她有些回不过血的酸麻,活动了好一阵子,那股麻意才减轻,渐渐恢复了知觉。
殷初然睡得很沉,大概是真的累着了,这点儿小动静和楼下嘈杂的动静都没有让他醒过来。
苏云珠看着这个人安静的睡颜,勾起一缕散落在枕边的长发把玩。
殷初然衣衫有些凌乱,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皮肤,比她都要白。
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下来的。
所以这样养尊处优的一个少爷,昨晚卖力地做了体力活儿,如今累得多睡一会儿懒觉也是正常。
苏云珠掀开被子,从床尾捡起自己的衣服穿,穿好衣服下床的时候,殷初然才醒了。
他揉揉眼睛,撑起半边身体,睡眼惺忪地看着苏云珠,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儿?”
他还以为自己在山寨里,和苏云珠分房而居。
苏云珠一阵无语,系上了衣服带子,“楼下好多人在吵,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你早上想吃什么?我顺便让小二送上来。”
毕竟昨晚卖了力气给她解毒,总得犒劳一下,苏云珠心里暗想道。
殷初然看着她穿衣服,一点点忆起昨晚的事情,脸刷一下就红了。
他拢了衣襟从床上坐起来,到处找自己的外衫。
“在床尾。”苏云珠伸手指了指,忍不住笑了笑,“你好白呀。”
“……”殷初然动作一顿。
“比我还白。”苏云珠道。
她挺喜欢看殷初然害羞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她平时接触的男人都不会害羞,反而荤话连篇的口无遮拦。
像殷初然这种调戏一句就脸红的男人太少了,更不用说殷初然那张脸生得好,便是面红耳赤的时候也是好看的。
苏云珠有些恶趣味,故意道,“你从前家境是不是很好?非常富贵的人家吧?才能养得你这样金尊玉贵,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皮肤比我还好,脸滑溜溜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
“你……”殷初然有些气结,这人怎么做到大早上就调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