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外面传的满城风雨,她大概都不会知道。不过她也确实没有想到李承翊的效率竟然这么高。
这才多久,连一天都不到,就解决了?
李承翊似乎无意在她面前提这些,只简单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她为父王熬的汤里加了点东西,事情就成了。”
阮明烟有些一言难尽,这叫也没做什么?
肃亲王将自己给儿子准备的女人睡了,而这个女人还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这事说出去,肃亲王老脸都要丢尽了吧。
阮明烟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掩饰此刻的尴尬,只好转移话题:“你直接把我从府中带出来跟我爹说了吗?我舅母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孟家人并不知道她体内有毒,她也没有打算说,毕竟这种事,孟家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知道了也只能白跟着担心。
李承翊道:“我让你身边那个丫头跟你爹说了,他会安抚孟二夫人的。”
阮明烟叹息道:“希望爹没有将实情说出吧。”
李承翊知道她的忧虑,安慰道:“阮大人自有分寸。”
阮明烟摇头笑道:“他啊,别的世上有分寸,在我娘的事情上,却总是吃亏。”
在外人看来阮密为了原配一辈子没有续娶,连个儿子都没生一个,已经够情深了,可知道真相的人只会更加的心疼他,毕竟连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女都不是亲生的,阮明烟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阮密这样的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不必担心,阮大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李承翊从来没有觉得阮密是个简单的人,寒门出身,能走到今日,成为皇上心目中数一数二的心腹,这份能耐不容小觑。
“我担心又能怎么样?只希望……”
只希望什么,阮明烟没有说完,甚至在此时,她自己也不知道希望阮密怎么样,李承翊的话她是清楚的,阮密必然有自己的目标,他隐瞒到现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阮明烟一直不想去追究,因为那个理由,隐隐让她觉得不安。
两人说了会儿话,天已经亮了,他们即便是未婚夫妻,私下见面也不合规矩,阮明烟怕被二舅母抓着学规矩,天一亮就直接回城了。
她回去的时候,时候还早,在门口碰到管家,只见对方见到她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道:“小姐您没事就好,老爷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房见他。”
阮明烟挑眉惊讶道:“爹爹今日没有上朝吗?”
以往这个时候,阮密早就出门了,哪还有空见她。
管家往阮明烟身边凑了凑,悄声道:“老爷昨晚一夜没睡,早上天一亮就让人去告了假。”
“一夜没睡?”阮明烟听到这里,心中十分的愧疚,事出突然,李承翊带她走的急,夏菱也不明情况,爹爹一定担心坏了。早知道这样,昨晚她醒过来的时候,应该派人回来说一声的。
阮明烟没有再说话,快步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阮密还穿着昨日那一身衣服,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显然心思不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明烟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出神的模样,眼底还有红血丝,神情憔悴。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经得起熬一个通宵,阮明烟心中有些酸涩,吩咐守在外面的人道:“去给厨房拿早膳过来。”
小厮得了吩咐,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阮密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问:“你还好吗?”
阮明烟找了个椅子坐下:“我没事,起码看起来比爹爹好多了。”
阮密听了阮明烟的话,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逗他的,却也笑不出来:“你这孩子,一贯太让人省心了,装的什么事都没有,连我都骗了过去。”
阮明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轻啜了一口,握着杯子手心暖洋洋的笑道:“爹爹说什么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有骗您?”
阮密看她面色除了苍白一点,确实没有什么不对,不过想到她体内的毒,还是神情严峻道:“你别来忽悠我,缠丝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怎么可能没有事呢?是我的疏忽,竟然让她再次对你下了手。”
“这怎么能怪爹呢,您成日忙着朝堂的事情,哪有闲心管家中的事,更何况我自己一直都有防备,不也还是中招了吗?”
阮明烟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是没有疑惑的,凭着阮密在朝堂的能耐,真的连一个想护的人都护不住吗?
当初的孟清辞就不说了,这么多年,原主被养成那个样子,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他却丝毫没有防着魏芸兰?
阮明烟看着阮密那张满是愧疚的脸,连眼神都写满了惭愧,心下叹气,她大概是有点魔怔了,什么事都往阴谋的方向去。
如果一切都是阮密纵容的,那他图什么呢?
阮密不知道阮明烟此刻心中的怀疑,难得的絮絮叨叨道:“我知道你没有把她妈放在心上,其实这些年我也是这般想的,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当年发现你娘被害的真相时,我就应该大义灭亲的。”
大概是心中生了疑虑,阮密这看上去十分合理的说法,在阮明烟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不动声色地劝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爹爹何必念念不忘。相信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您的。”
她说完认真的观察着阮密的神色,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阮密睫毛微垂,满面愧色:“我连她拼了命生出来的女儿都保不住,她不会原谅我的。”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阮明烟还是安抚地笑道:“爹爹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阮密却像是陷在悔恨中出不来,捂着脸悔恨道:“罢了,待到那一日,我亲自去向她赔罪就是。”
自来到这里,阮密极少表现出这样的情绪,阮明烟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只好问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