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钢铁厂,曾经一度是西部地区规模最大,产量最高的钢铁厂,也是武溪的骄傲和支柱性产业。以前的武溪人都以能在东江钢铁厂上班为荣。钢铁厂的小伙子找媳妇儿都要容易得多。可如今厂区内烟雾笼罩,污染严重,早已辉煌不再,举步维艰,委实令人扼腕叹息。

    林辰暮拿起开水瓶给陈嘉根面前的茶杯里添满了水,笑着说道:“呵呵,陈老,您老别着急,先喝口水。”

    “我能不急吗?”陈嘉根似乎有些看不惯林辰暮的做派,拍着桌子怒喝道:“这工人要生存吃饭,孩子要读书,还有许多退休的老同志,你总不能让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临到头了连退休工资都没处领去吧?这样做,是会遭到天谴的。”

    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将拐杖敲在林辰暮头上。

    萧妍在门外听得是心惊胆颤的。这些老干部,看上去与世无争,可真要发起火来,谁都忌惮他们几分。他们的一腔赤诚毋庸置疑,可因为年龄大了,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和节奏,许多事情难免会想不通。而想不通就骂人,各地没让这些老干部骂过的领导恐怕还真是凤毛麟角。可偏偏,他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在本地又工作多年,影响力不同寻常,真豁出去给你弄事,还的确是一令人头大的搅屎棍。

    林辰暮脸色一正,说道:“陈老,正如同你们老一辈的领导干部一样,东江钢铁厂对武溪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可陈老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东江钢铁厂,严重亏损,每炼出一吨钢铁来就要亏损将近一百元?而东江钢铁厂目前,因为技术陈旧落后,设备老化,所生产出来的钢铁在市场上根本就没有竞争力,厂里原本就已经处于半停产的状态。”

    陈嘉根一滞,又皱眉道:“这个无须你多说,我知道。可东江钢铁厂的情况再严重,也不能对之置之不理吧?就好比一个老工人,辛苦了一辈子,老了做不动了,难道说,我们就对他不管不顾了吗?你们这些政府干部就有责任和义务要让这座老厂重新焕发生机,而不是将它像包袱一样扔掉。”

    “不错,陈老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林辰暮笑笑,就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来,递给陈嘉根,说道:“这是我们管委会有关东江钢铁厂改造的方案,正好陈老您帮忙把把关。”

    陈嘉根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按理说,他如今既不是钢铁厂的厂长,也不是武溪的副市长,是不应该看这些的,可他对于东江钢铁厂的感情实在太深了,正所谓关心则乱,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兜里摸出老花镜带上,陈嘉根很是仔细地看着这份改造方案,甚至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进行推敲,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骇然。

    这份文件,似乎并不是定稿,也显然不是为了应付自己专门做的。因为上面不光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还有许多删减变动的痕迹。可其手笔之大,根本就不是要在现有基础上修修补补,而是一举砸烂旧格局,涅槃重生。而改造之后的东江钢铁厂,将不仅仅只是钢铁厂,将成为跻身全国钢铁行业前三甲的钢铁集团。

    过了半晌,陈嘉根才放下文件,惊疑地看着林辰暮问道:“这个是东江钢铁厂的改造方案?照这样算下来,要花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