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片刻后姜暄和就搀着秦雪尧躺下,自己就坐在床尾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想,但你我都不能飞蛾扑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要是还记得你爷爷将你托付给我,就当我是你姐姐,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总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别急。”

    她轻声却急促地劝解着,却好像是自己更需要这些话。

    秦雪尧的确慢慢平静下来了,她盯着天花板,目光仍然有着烈火一样的恨意,“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瞒着我的,但也不要阻挠我报仇。我跟爷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杀了我至亲,我没办法不想报仇的事。”

    秦雪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是沙哑的声音,姜暄和除了叹气再说不出什么。

    因为秦雪尧心里的执念恐怕是她的救命稻草,这么多天自己第一次见她这么有生气,虽然是怒火滔天引来的,但总比那种病殃殃好像随时会辞世要好。

    怕就怕这怒火不止会伤害别人,更容易烧灼她自己。

    姜暄和觉得飞蛾扑火说得是一点不错的,那个不要命的劲头固然让她威慑了众人,可她自己却丝毫不想一想要如何全身而退。

    也许秦雪尧就不在意这个,看着秦雪尧泪痕犹在的睡颜,她忍不住苦笑,这么多天对什么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做什么也无法让秦雪尧稍微恢复一点之前的样子。

    那种做无用功的感觉不只是累,更害怕她这辈子都要陷在这痛苦的泥沼里。

    看着秦雪尧的脸还是红彤彤的,姜暄和轻手轻脚起来,拿了扇子来给她扇风,人在气怒的时候脑子怕真是烧着了一把火,但那时的秦雪尧恐怕会觉得这样更畅快些。

    夜里,姜暄和突然醒来,扇子已经落在地上,她眼前有些模糊,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她闭眼又感觉脑海里不正常的混沌,似乎不是正常睡醒会有的。

    再睁开眼倒是看清楚了,床上已经没了秦雪尧,她不知何时掀开被子,从门口出去了。

    “云叔!你在吗?雪尧不见了,她——”姜暄和话说一半就有些头疼,牧云很快进来,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意外。

    “他也给我下了药,走得很快,我醒来时没看见她,只能守着你。”

    看见姜暄和头疼,牧云才知道是也中了药,但他暂且不会计较这个,而是带着姜暄和飞快往拓跋扈那边去了。

    “她肯定是去报仇了,知道我们会阻止还是要一意孤行。”

    这话一丝责怪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奈和惭愧,再有一点不容易察觉的痛苦。

    夜色里姜暄的目光几番明灭,想了许多秦雪尧会出手的法子,还有许多“要是她这么做,要怎么安全把她带走”的法子。

    或许也只能下狠心对她用药再快些走远,让秦雪尧一时不能靠近拓跋珪。

    这当然是治标不治本,可真正的医者早已逝去,她自己都郁结难解,又怎么能治秦雪尧的心病。

    等到二人落在房顶上,姜暄和果断掀开瓦片,这会儿夜深人静,该睡觉的都睡熟了,她也不怕被人发现。

    果然是拓跋珪的房间,那股臭味就是离了十里地她也不会认错。

    但不止有他,还有一个身形明显是秦雪尧的夜行衣此刻,虽不知她哪找来的,但她手上的利刃闪着寒光,姜暄和进退两难,生怕打草惊蛇,但若是秦雪尧事成了,她实在没把握能让她逃过整个裘国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