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躺回去,闭上眼时,关于那把刀和姜暄和的回忆便自然浮现出来。

    姜暄和有段时日睡觉睡不安稳,老是梦魇,他问起时说是梦到有人要追杀她。

    荒谬,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慕容峥还是顺路去库房给她挑了把短刀,可以防身,但更多还是赏玩用。

    她拿了这个只夸精致,做得很有巧思,刀刃是开过的,她欢喜地把短刀合上放在枕头下面,说是这样做梦就有防身的利器了。

    为此她和自己都开心了好一阵,慕容峥睁开眼,心中钝痛一下,这就是姜暄和留下的最近的回忆了。

    除此之外,她甚至没有留下什么念想之物给自己,甚是无情。

    慕容峥又翻了个身,心里想的却变了,他希望姜暄和一切都好,闲时能想起自己,如自己思念她一样思念自己,片刻就好,仅此而已。

    正在给自己涂脸乔装的姜暄和冷不丁打个喷嚏,差点把胶泥弄歪。

    她看了看外头,这槐树也没开花啊,难不成是有人在念自己。

    今日她专门改了脸要出去查探一二,最好能问到官府的人,也有个准信。

    还能看看这边地方官是怎么样的,若是对慕容峥十分忠心的,或许可以协助云叔保全自己,她的身份实在麻烦,不得不多方考虑。

    只不过要见阳春关的地方官,就得回去,她眼下安顿在裘国境内,贸然出去恐怕有风险,还是要扮作寻常妇人,再使点银子,那过关检查的官兵就不会太计较。

    牧云来时正遇到姜暄和换了面貌要出门,“你确定要去阳春关?”

    他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心,又劝,“若你想知道什么,我去查就是了,实在不必……”

    这样的乔装能彻底改变其他人第一眼看姜暄和的印象,但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也耗时不菲,材料都是她花了时间到处搜罗来的,牧云也不想让她白准备,可更看不得她涉险。

    “无事,云叔刚才第一眼也没认出我吧,这就足够了,其他人多半不认得您,又不认得我,就不会知道咱们是什么人了。”

    姜暄和兴致勃勃,她不只是要那些纸面上的消息,阳春关如今是什么情势,百姓又是什么动向,这些最好还是拿一手消息,也就是她亲自去查探。

    牧云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姜暄和打量他,又煞有介事道,“这样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是你侄女,回来省亲的。”

    姜暄和的打扮没有把年龄掩饰太多,只是盘起妇人发髻,又改了五官的细微形状,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说法牧云并无异议,二人又确认了一下今日的行程,便一前一后出去了。

    路上是羊肠小道,二人走熟练了也不觉得辨不清方向,这样的清幽也正适合说话,牧云想到一事便问了姜暄和,“万一开战了,你是回去大周宫里还是如何?”

    显然他希望如此,平时他还可以在平民和一些有功夫的暗探手中护住姜暄和,但战争不可同日而语。

    姜暄和脚步慢了些,没有马上回答,但她很肯定地摇头,“嗯……我是不愿回去的,起码我出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呢。回去什么都不能做,难不成陪在慕容峥身边就于战事有益吗?”

    “云叔你又担心我了,其实不是我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若是战事起了我们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逃呢,更遑论能一路平安回去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