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去看见了,爷爷采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堪堪能做最便宜药膏的,根本就不值得专门去一趟,门口说不准就长了几丛。

    “爷爷——你还拣什么啊,都是些卖不上好价钱的,你就是心虚,不想看见姐姐跪在你面前。”

    秦雪尧不明白其中原委,但她很清楚见死不救是不好的事,老者如今的作为也只是在逃避,偏偏他什么话都不说,一点都不跟自己和外面跪着的姜暄和解释。

    她只能上去弄乱了刚分好的药草,又替姜暄和说了几句。

    里头的动静姜暄和都听到了,把秦雪尧这份心意记在心里,但这一夜才刚刚开始,她在沉沉的夜色里勉力让自己的身形岿然不动。

    待更晚了些,姜暄和已经彻底看不见自己的手和眼前的地面,周边也因为林木茂密更湿冷,她忍不住打哆嗦,但下一瞬又狠下心掐自己大腿,如此才能保持清醒。

    次日晨起,老者叹了口气,带着眼下淡淡的青黑打开门,果然看见姜暄和还在跪着,脑袋低垂,手紧攥着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一听到动静马上抬起头。

    这样细微的动静他一个眼盲的人能察觉,姜暄和的坚持和愿望他当然也知道,就像檐下滴的水一样,在他心里不安地响动了一整夜。

    秦雪尧还没醒,但她的话也在老者耳边盘桓,他在姜暄和面前停下,总算松口。

    “你起来,我是有法子,但我治不好,只能让他好受点,坚持久些日子。”

    “好,好,多谢老先生,您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她爬起来,当然摔了一跤,都跪一夜了,腿麻失去知觉还是小事,头脑隐隐的发热才更让人不安。

    “不用你准备,我这都有”,老者转身进屋,姜暄和有些局促地跟上去,面露欢喜。

    不大的屋子里临时架起了一个小床,上面睡着秦雪尧,旁边是潦草打的地铺,老者正要收起来。

    床上的拓跋扈还没醒,大约是感受到了姜暄和的视线所在,老者解释道,“他无事,之前发过高热也是因为体内那东西,我也只能延缓抑制这些小病小痛。”

    “我知道的,您尽力而为就好,多谢您。”姜暄和真心感谢,听到老者的叹息,她知道这是心软了。

    “我备些东西,你把我孙女叫起来,让她外面玩去,午时之前不要回来。”

    姜暄和照做,想着现在约莫是寅时,若午时能结束,那还是很快的。

    秦雪尧醒来时还不大情愿,但看见老者在准备颇为复杂的药,顿时明白,“爷爷你终于想明白了!我这就出去。”

    姜暄和给了她剩下的一小罐蜜糖,要跟着出去时却被老者叫住。

    “你留下,有事要你来做。”

    “那好,雪尧你当心些。”

    姜暄和下意识嘱咐几句,就关上门回来候着。

    她见老者还是在整理药草,却有几分斟酌的意思,那几种草药的顺序换了几次。

    这毕竟是医家的东西,她不明白便也没有催促,等到草药的顺序敲定,老者又绕过她去取柜子里的东西。

    姜暄和本想让开,但还没动作,老者就轻而易举从她身边的空处过了,仿佛眼明之人。

    “这些东西你看好了,不要让他们死了,不时喂点东西进去,都在这了,你可以拿树枝夹着丢进去。”

    姜暄和艰难应声,她总算知道那些笼子里活蹦乱跳的是什么了,密密麻麻的毒虫,细长的足,尖锐的钳子,茂密的毛,还不止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