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封公公?”

    这个时候,他不在皇上身边随侍,怎么会出现在大理寺的暗牢里?

    裴远舟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实则已是腿脚发软,只得抓紧了牢门的铁栏杆才能勉强站得住身。

    封公公身后跟着几名官兵,各自提着灯照亮了面前的路。

    乍然亮起的光线,耀得裴远舟已经适应了昏暗环境的双目一阵刺痛。

    他眯着眼,于有限的视野中,仍窥见了封公公阴云密布的脸色。

    “奴才给世子请安。”

    封公公隔着牢门向裴远舟随意打了个千儿,而后挥舞着手中拂尘,似笑非笑地说:

    “一月不见,没想到再见面时,世子已成了阶下囚。”

    “阶下囚”这三个字,封公公落了极重的音,喝的裴远舟一阵胆颤。

    他忙解释道:“事情并非公公所想拿把呢,肖文胜不是我杀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

    封公公肃声道:“是不是误会,待明日上了公堂自会有定论。”

    说着双手抱拳,朝着皇城的方向一拜,

    “皇上十分重视上京凶犯一事,如今疑犯被捕,皇上特意让咱家前来陪审,务必将此案尽快侦破,还上京一份安宁平静。”

    上京凶犯?

    裴远舟闻言身躯一震。

    原来大理寺将他缉拿归案,并非是因着肖文胜被害这一件事?而是要把他当成上京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凶犯去审判?

    裴远舟初被抓入暗牢,并未想这么多,只一门心思想着要如何自证他与肖文胜的死没有关系。

    因为也忽略了事情的严重性。

    肖文胜的死法,和之前那些被上京凶犯杀害的死者一模一样。

    皆是一刀毙命,面门被人刻了天玑二字,身边都放了一朵被鲜血染红的白山茶花。

    所以……

    只要能找出杀害肖文胜的真凶,那上京数起悬而不破的凶案,便也能一并结案了。

    这案子如今有且只有裴远舟一个嫌犯,

    一旦罪名落实,背上这么多条人命,他哪里还会有活路?

    封公公刚才说,是裴承韫将消息递回了皇宫,所以皇上才会派他才会出宫来听审此案。

    这就说明打从一开始,裴承韫压根就没打算救他,反而是算计着让他将所有的罪名都背下来!

    “不是我!这事分明就是有人蓄意算计着想要陷我于不义!”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恶狠狠地瞪着裴承韫,分明就是意有所指,明着告诉封公公是裴承韫冤了他。

    可封公公听了这话却不为所动,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咱家在皇上身边儿伺候了这么些年,这双眼别的本事没有,但谁是人谁是鬼,它还是能轻易分辨的。世子没做过的事,没人能冤了你……”

    他停顿须臾,眸光一沉,肃声道:

    “同理,你若是做过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在咱家眼皮子底下,也没人能包庇你。”

    封公公侧目看向裴承韫,话里有话道:“裴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卿,也是此案的主审,虽然你方才才与世子兄弟相认、冰释前嫌,但咱家相信,此案你一定会秉公办理,不会辜负圣上对你的信任。”

    裴承韫连声应道:“圣上对本官委以重任,本官定奉公执法,绝不辜负。”

    话落,抬眼瞥了裴远舟一记,眼神里满是挑衅的不屑。

    迟钝如裴远舟,在这一刻才知道,他是遭了裴承韫的算计了。

    裴承韫方才那番顾念手足情分的话,不过是想引诱他说出当年滴血验亲一事的真相,坐实了他裴家二公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