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滴血验亲一事,母亲她……”
“的确做了手脚!”
裴承韫猛然驻足。
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裴远舟,
“你当真知道此事内情?”
裴远舟笃定颔首,细细道来:
“那件事之后,你就被赶出了侯府。从小到大你都比我聪慧,父亲对你寄予的希望也一直都比我高。所以你走了之后,父亲对我的要求就更加严格,每日读书、练字、习武少说也得七八个时辰,但凡有哪里做的不好,父亲便对我动辄打骂。
有一回父亲打得狠了,我三日都下不了床。那时母亲给我换药,我赌气与母亲说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要继承爵位了。可母亲听了这话气急了,她推搡着我,说我不争气,说我白费了她的心血。
在我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原来当年她觉得你的存在对我构成了威胁,所以串通了外人来污蔑你娘的清白,给你扣上了野种的污名,叫你永远都不能成为我的阻碍。至于滴血验亲一事,也是她做了手脚。那碗水无论是谁的血滴进去,都不会相融。”
这番听起来字句真切的话,其实每一个字都是裴远舟随口瞎编的。
他得意于谎话编造得完美,看着裴承韫怅然的表情,又用略带懊悔的口吻继续道:
“为着这件事,我曾和母亲大闹一场。可她到底是我的母亲,纵然她再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得护着她。所以我明知道真相,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提及半句,叫你平白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对不住。”
裴承韫倒是豁然,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也并未责怪他什么,
“这事到底也不是你做下的,你不曾对不住我什么。反倒是我要感谢你,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裴远舟叹道:“只是可惜,现在父亲已经过世,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放心,来日等我洗脱嫌疑后,我定会将这件事和盘托出,让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还你一个公道!”
裴承韫眸光一亮,“兄长当真肯如此?你就不怕我恢复了身份,有可能与你争抢丹阳侯的爵位?”
怕?
呵......裴远舟当然不会怕,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就压根没打算这么做。
等他洗脱了嫌疑,无论是官府和大理寺都不能再翻旧账,
那么他今日说过的话,他自是半个字也不会认。
口说无凭的事,到时候裴承韫又能奈他何?
于是他爽朗一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我是至亲兄弟,身上流淌的皆是裴家的血脉。这丹阳侯由我或是由你来做,又有什么分别?”
裴承韫思忖须臾后,浅浅颔首,清冷一笑,
“兄长有心。只是此事,原也不需要你大张旗鼓地去‘昭告天下’。”
他转身走到暗牢门前,信手推开了了那道虚掩着的石门,冲着门后恭声道:
“劳烦封公公,要您久等。”
!!!
闻言,裴远舟忽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木讷地盯着门后,
直到看见有人从浓稠的黑暗中踱步而出,
烛火渐渐映清了他的脸,
来人竟当真是皇帝身边的首领大太监,封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