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虽不能为沈秋辞在启朝博得一官半职,但最起码可以让皇帝对她更为信任。

    有了这份信任和天玑办的加持,想要向皇帝寻仇,单凭沈秋辞一人,或许比已经围成困兽的整个烛阴,要更有机会。

    正如云娘所言,她今次面对的就是一个死局。

    她早知道时局如此,她根本不可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或许再没有比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事,

    可云娘不单单是一个母亲,她还是一国之后,烛阴百姓的旦夕祸福都系在她身上,她没得选。

    沈秋辞可以理解云娘,但又觉得将这些话赤裸裸的说给一个孩子听,未免有些过于残忍。

    她有心将江慕秋支开,可江慕秋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这会儿又生怕她会伤害云娘,更是横在两人中间一步也不肯退让。

    云娘揽着江慕秋的肩膀,温声笑道:

    “他是我的儿子,是烛阴的大皇子。没什么话是他听不得,受不住的。”

    而后看向沈秋辞,“阿辞,你我立场不同,我知道你不会帮着烛阴反了启朝,可你对皇帝的恨意,却丝毫不亚于我。”

    “就算我得了皇帝的信任,可以利用天玑办之便去报复他,甚至要了他的命。可这对烛阴又有何益处?就算他死了,这天下仍旧是他萧家的天下。”沈秋辞问。

    云娘道:“烛阴之所以会被逼到今天这一步,全因皇帝视人命如草芥。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征讨烛阴是为了扩大启朝的势力,为百姓谋福祉。

    可这些年来,上京皇宫翻修了一遍又一遍,天下佳人更是一波一波地送到了他的榻上,他从烛阴掠夺走的资源,又有几分用到了百姓身上?”

    她冷笑,“或许他的初心是为了能让你们的国家更繁荣强大。可最后,有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

    他死了,无论是他手底下的哪一个儿子登基,为得贤名,施仁政,皆会留给烛阴喘息的机会。

    事到如今,你以为烛阴还盼着能恢复往日的盛况?不过是求着能保全一条命,三餐有着落罢了。”

    沈秋辞默然须臾,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江慕秋身上。

    她凑近云娘些,压低声音道:

    “可你的孩子......”

    “这是他们的命。”云娘豁然道:

    “我的儿子,生来便跟我,跟帝君有着一样的使命。

    在烛阴,我们这些皇室所盼所愿,皆是百姓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若不能......我们必得冲到最前面,竭尽所能保护他们。否则,便是辜负了他们对我们这些上位者的拥戴与信任。”

    云娘似是累极了,说话间喘气的声音变得愈发重,几乎每一个字都要用尽全力才能从喉头里挤出来。

    江慕秋搀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倒了一盏温水递给她,

    可水碗才递到嘴边,便被鲜血染红。

    江慕秋明显慌了,他手足无措地用自己的袖口擦拭着云娘唇角溢出的血迹,语带哭腔道:

    “母后......您不是说您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