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不行。我们王府规矩森严,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拜托你了,我再给你三百文……”

    这个年轻的声音很陌生,但对于崔姝言而言,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她一步步走过去,踏过眼前的青石板,绕过拐角,看到了那个正在苦苦哀求的年轻人。

    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衫,大约是太过瘦弱的缘故,身上的衣服显得空荡荡的。

    只看了一眼,崔姝言的内心就酸涩不已。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他面容清秀,皮肤白净,一双眼睛很有神。

    眼前的这张脸,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

    没错了,就是她的哥哥,崔瑾瑜。

    “哥哥……”一开口,崔姝言的嗓音就有些嘶哑,她看着眼前的人,神色痴痴的。

    大约是她的声音太小,崔瑾瑜并未听到,仍在苦苦哀求那个小厮。

    却在这时候,那小厮猛然回头,看到了崔姝言,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少夫人。”

    听闻此言,崔瑾瑜身子一震,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位朝他缓步走来的年轻妇人。

    妇人眼圈发红,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唇角微微嘟起,正如他的妹妹小的时候,一受了委屈就会像现在这样嘟起嘴巴。

    每每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的一颗心都化了。甭管她提出什么要求,哪怕很过分,他都会一口答应。

    犹记得最后分别的时候,他生病在床,被安置在舅舅家,目送母亲带妹妹离开。

    那时候,被母亲拉着的妹妹频频回头,也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嘴唇嘟起,仿佛受尽了委屈。

    那时候,他安慰妹妹,告诉她等他病好了,就会去京城找她。

    他们兄妹,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谁知道,这走向妹妹的路,他一走,就是十三年。

    十三年来,他苦心孤诣,克服一切困难,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京城来。

    他来,是要成为妹妹的依靠和仰仗,让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

    “言言。”

    一开口,崔瑾瑜的眼圈也红了。

    崔姝言擦了擦脸上的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哥哥。”

    “哎。言言不哭,哥哥在呢。”

    崔姝言破涕而笑。

    这一刻,她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什么话都不想说。

    只要哥哥还活着,只要她还能看到他,就足够了。

    上一世,一直到死,她都没能再见到哥哥。

    这一世,上天垂帘,她终于见到了哥哥。

    她的哥哥,这世间唯一的哥哥。

    这一刻,崔瑾瑜亦是无言。

    盘踞在心底许多年的话,在这一刻,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痴痴地看着彼此,想从对方的穿着、容貌、表情猜度对方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

    心底也有很多话想问,却是一言不发。

    就好像一旦开口,眼前的场景就会消失不见,就会发现,这原本,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因为这样的梦,他们都做了很多年。

    但梦醒之后,却什么也没有。

    这一刻,虽无言,却胜过千言。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平静:“好哇,崔姝言,你竟敢背着我哥哥在这里私会野男人!”

    是谢春雅。

    她带着好几个丫鬟,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一上前,就狠狠地推了崔姝言一下,差点儿把她推倒。

    崔瑾瑜想上前扶,被谢春雅的丫鬟隔开。

    这一刻,谢春雅恶狠狠地看着崔姝言,怒骂道:“好哇,崔姝言,我们谢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我们谢府后门私会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