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建白疑惑道:“何事?”

    魏氏声音放低了些:“听贵夫人说,付先生你有意回老家发展,要将您这康顺钱庄转让了。”

    付建白闻言,吸了一口气,将身子朝椅背上靠了靠,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眸子里含着意味不明的深沉。

    半晌没有回应魏氏的话。

    魏氏一时间感觉有些局促。

    “哦,那个,也是我实在关心贵夫人,所以才好奇此事,付先生若觉得不好讲,不讲便可。”

    付建白低头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淡声笑笑。

    “看来,内人是真的将夫人当做知己了。此事,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常年在外,无法照顾年迈父母,心里一直都觉得十分愧疚。

    而这一次父母病重,更是让我觉得,若再这样下去,我恐怕连二老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所以,经过几番慎重的考虑,我做了个决定,阖府搬离京城,要回老家发展。”

    魏氏心里猛得一震。

    果然。

    她语气中透着小心翼翼:“意思就是说,您真的要将这钱庄转让出去?”

    付建白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地点了下头。

    “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魏氏眸中立刻溢出难掩的兴奋。

    “真,真的?”

    付建白:“夫人好像,很关心此事?”

    魏氏压了压心里的激动,道:“昨日听闻贵夫人的话,我回府后,久久不能平静。一方面,我好不容易遇到了贵夫人这样一位情投意合的知己,她却是对我说,她可能要离开京城了,我心中难免伤怀。

    另一方面,其实,你也知道,我出身商贾之家,这脑子里吧,总是不由自主地揣着生意经。

    我虽然不懂钱庄的买卖,但是我清楚,这钱生钱,才是做买卖的最高境界。我就想着,如果你真的要转让康顺钱庄,那么,付先生其实可以考虑与我谈这笔合作。”

    付建白闻言,顿了顿,之后微微扯扯嘴角:“夏夫人不愧是出身毅远侯府,随时都能看到商机。”

    魏氏颔首浅笑:“付先生见笑了。”

    将事情挑开了,魏氏心里舒了口气。

    接着,付建白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关于转让之事,说实话,这康顺钱庄可谓是我半生的心血,如今在京中做到万民信赖的地步,一直是我心里最有成就感之事。谈到割舍,其实对我来说,是件十分艰难的事。

    但我若离开京城,就不可能再继续把控着钱庄的操控权,它事关京城万千百姓,我必须得为它在京城找一个新主人。只是这件事,我也只不过与内人商谈过几次,还没有对外公开。夫人现在问我,我还真的,心情有些复杂。”

    魏氏忙道:“我懂,我懂,其实,我也觉得,您就这样将钱庄转让出去,真的十分可惜。您真的要慎重地考虑好。但,但是,如果先生最终真的决定要转让,我与贵夫人毕竟是挚友,且我也有经商的经验,还请先生,务必先考虑我。”

    付建白停了一会儿,无奈笑笑:“其实,我心里清楚,即便不舍得,我也不得不走这一步。不过说到转让,夫人,不是我不顾及我们两府的交情,只是这钱庄不同于其他买卖,也不是为了人情就能放手的买卖。它关系着百姓的利益,我要考虑他日后的稳定经营,所以,我对转让者,其实是有一定考究的。”

    魏氏愣怔了一瞬,随即尽量做出理解的姿态:“这是自然,先生是有责任感的商人,有此想法,我十分能理解,那不知,先生是何考究呢?”

    付建白道:“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那我就不跟夫人绕弯子了。接手钱庄的人,必须有一个十分靠谱的管事,他要懂钱庄运营之道,懂得百姓对银钱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要精通算学。”

    魏氏想了想:“明白了,我明白了。先生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商人,竟考虑的如此周到。先生,既然我们都聊到了这里,我是很有诚心想要接下这桩买卖的,先生可否优先考虑我,稍稍给我一些时间准备一下。”

    付建白道:“此事原本也没有很急,都还在筹划阶段,也是夫人与内人关系好,我们才谈了此事。夫人若真的有意,您背靠夏侍郎府和毅远侯府,我对夫人还是信任的。只不过,还请夫人莫要对外声张,我还没有准备好对外公开此事。”

    不公开当然好,于魏氏而言,若是真的公开了,那得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抢这笔生意。光是夏桉那贱蹄子就够她斗的。

    魏氏自然是希望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那是自然不能公开,我这张嘴,先生放心好了。那么,这转让费?”

    付建白道:“虽然我们与夫人有些交情,但这毕竟是谈生意,转让费我也无法做出什么让步。若夫人真的有心,便就准备不少于这个数。”

    付建白伸出一根手指。

    魏氏定定看了几秒:“一,一百万两?”

    付建白道:“是的,钱庄的买卖,夫人应该懂的。

    魏氏脸色微微有些僵:“自然,自然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