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莎被枪指着脑袋,一脸无奈地挥舞扳手,在扑翼机上敲敲打打。
“那个,二位壮士,我冒昧问一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你们这是要…干啥?”
“别问那么多,你就是个俘虏。”孔雀捏住她的脸蛋扯了扯,阿丽莎很幼稚地对她吐口水,以示反抗。
“我们要重创寄生之神…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生命之母。”红桃没隐瞒,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阿丽莎,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雀察觉到了红桃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少年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跟红桃似乎逐渐重合,她咽了口唾沫。
“重创母神!?”阿丽莎瞪大眼睛,扳手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喂,告诉她没问题吗?”孔雀压低声音,在红桃耳边嘀咕。
“当然没问题,她可是阿丽莎。”红桃回应着。
“这小丫头估计在想着怎么保护母神。”
“所以呢?”
“所以,寄生之神大概率是废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阿丽莎,你没体验过,不懂。”红桃叹了口气。
如果有人物面板这种东西,阿丽莎应该是同时具备负数幸运值和绝处逢生两种相反天赋的人。
说她幸运,出去喝个酒惹上二十个仇家,轻而易举就会引发海盗混战,吃个鱿鱼爪能差点被幽海禁忌找上门来。
说她不幸…
她现在还活着,而且活得很滋润。
红桃看了看阿丽莎。
如果反向利用她的特质,在“绝处逢生”之前把她按住,或者干脆随手丢到一边。
那么作为对立面的自己,这一路上应该会顺风顺水。
“啊…修好了。”阿丽莎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她原本是打算拖延时间的,没想到随手一扭就成功了。
“你看。”红桃竖起大拇指。
“寄生之神啊…有这样的信徒算你倒霉。”孔雀双手合十嘀咕一句,翻身跳上扑翼机。
——
“赐福不管用了!我没办法向母神祈求力量!”犀鸟皱眉大吼着。
草皮像是海浪般疯狂翻涌,巨大化的碧仙们在空中徘徊。
他需要对空手段,否则单凭自己连站稳都很困难,更别提继续前进。
“抓住!”王锦晃了晃自己失去知觉的左手。
犀鸟愣住了,他呆滞几秒,照做。
哗啦哗啦——嗖!
香炉在手中盘旋几圈,瞄准碧仙猛然飞出,在它脖子上紧紧缠绕。
“抓紧了!我这只手用不上力!”王锦再次怒吼,他猛然扯动铁链。
呼!!
原本想吞吃更多木头的碧仙吃痛,那半透明的,如同蜻蜓翅膀的双翼卷起飓风。
王锦和犀鸟被硬生生扯了起来。
轰!轰轰!
地面依旧在震颤,土浪翻涌,埋藏在大地深处的石块与树根重见天日。
随之一起浮现的,还有无数通体雪白的蚂蚁,每只都有拳头那么大。
融雪蚁。
它们所过之处,万物都会像冰雪般消融。
没有落脚地了。
“老实点!”王锦勒紧铁链,被绕住脖子的碧仙抽搐两下,朝着前方飞行。
其他碧仙注意到了异常,它们开始靠近,口中那尖利细密的牙齿迅速开合着。
它们开始撕扯自己的同类——王锦正控制的那只碧仙。
“换个目标!”犀鸟咬紧牙关。
他很少在没有赐福的情况下战斗,这意味着没有了保命的手段,意味着自己正在被母神唾弃。
可他不会束手就擒。
松开王锦的左臂,他从半空中向下坠落的同时,抽出双镰。
“血肉藤!”犀鸟低吼一声,声音中满是痛苦。
噗哧!
两条狭长的阴影从他胯骨两边横飞而出,有生命般在空中狂舞。
抽打,穿刺,钉住碧仙脚踝。
与其说是藤蔓,倒不如说是伸缩自如的触手。
犀鸟用这种方式固定住自己的身体,镰刀疯狂交替刨行,迅速跃上另一只碧仙的脑袋。
“来!”
血肉藤伸向王锦,在原本那只碧仙被彻底啃食干净之前,他们转移了位置。
紧接着,是新一轮血腥的同类相残。
好在碧仙足够多,在它们彻底死光之前,王锦和犀鸟能够保证制空权。
犀鸟深呼吸着,他整个人都变得枯瘦了几分,血液一直从胯骨处的伤口往外淌。
“鲍勃,说真的。”血肉藤再次挥舞,犀鸟带着王锦换了位置,“你胳膊还好吗?”
“没关系,不疼。”王锦摇摇头。
左胳膊压根使不上劲,以松弛状态扯着犀鸟飞起来,不止拉伤脱臼这些轻伤。
它已经彻底撕裂了,几乎要从身上脱落。
“妈的…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犀鸟懊恼叹了口气。
“是我带你来的这里,现在又害得你遇到了这种事。”
“没什么,老兄。”王锦摇摇头,“你身上这些藤蔓…”
察觉到了王锦想换个话题,犀鸟认真回应了这次提问。
“在椎骨和脚底分别还有几颗种子,都是多年前埋下的血肉藤。”
“说起来挺可笑的,我这个母神信徒到了最后,能用的只有自己身上这些不受赐福影响的藤蔓。”
“你想没想过。”王锦摸了摸下巴,“它们为什么不受赐福影响?”
“…什么?”
“既然是以‘寄生’形式生存在你身上,在‘寄生之神’的国度,它不可能幸免的。”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王锦引导着犀鸟回忆。
“还能想起来吗?这些种子的来历?”
“嘶…”犀鸟捂住脑袋,面露痛苦。
“这个给你种子的人应该和生命之母有着某些交易,甚至能够使用对方一部分力量。”
王锦皱着眉头。
“这些种子是‘他’的,而不是‘母神’的,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
“犀鸟,仔细想想…能想起来吗?”
嗖!
王锦扯住犀鸟,带着他换了位置。
又是连续几次腾挪,碧仙所剩无几,犀鸟终于抬起头。
“好像有点印象。”他看着王锦,眉头紧皱。
“那是很多年前了,我刚来到鲸之港的时候,种子是他给我的。”
“那人…我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和名字,他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我甚至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等等。”犀鸟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了什么。
低头思索几秒,他毫无征兆地从腰间抽出匕首,用力切割着身上的血肉藤。
“你干什么?!”王锦扯住犀鸟的手掌,可惜他只有一条胳膊。
犀鸟的动作没停,血肉混合着植物汁液飞溅,他一边切割一边吼着,
“异端!这是异端的东西!!”
给自己种子的人背叛了母神,是异端。
那么,血肉藤也是异端。
我不能被异端侵染半分!我要从异端手中保护小镇!
“非要现在吗?这个时候?”王锦恨不得给他俩耳光。
“对!”犀鸟转过身,将匕首刺进尾椎位置,用力搅动。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我们都走不出去。”王锦眯起眼睛。
“对不起鲍勃,我知道这很自私,如果没死我会补偿你,跪下向你道歉也行。”犀鸟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他瞳孔中闪烁着可怕的光,
“可要是让异端的东西扩散开,我会死不瞑目的。”
在犀鸟眼里,或许帮了自己的鲍勃,比他本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可对异端的仇恨,任何东西都无法干扰!
哪怕是友人,哪怕是自己。
“疯子。”看着虔诚到称得上狂热的犀鸟,王锦叹了口气,没有阻拦。
他回想起了自己作为“鲍勃”来到教会时,这位前辈的话。
“为了保护鲸之港,保护菲尔小姐的笑脸——我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