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朕的好外公,怎么出这么多汗。”

    朝惊枝眨眼间便和颜悦色下来,亲自去搀扶易大国,关心道,“身体可还好?”

    “好,好,好极了,谢陛下关心。”

    易大国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擦了把汗,堪堪借力站了起来,颇为受宠若惊。

    得到朝惊枝的许可后,易成和易功才起了身,但神色虚得很。

    朝惊枝把他们仨人聚在一起,叹了口气,“母后她已经够苦了,在那场宫变中惨遭不幸,朕没能送终,每每回想,都夜不能寐啊。”

    闻言,易大国等人不动声色地互相换了个眼神,齐齐作悲色,“陛下节哀。”

    他们才不信朝惊枝难过呢,但是该陪的还是要陪。

    现在只能顺着老虎的毛摸,活着走出去的几率才大。

    果不其然,下一秒,朝惊枝就语重心长道,“你们是朕为数不多的亲人了,说句心里话,朕舍不得你们啊。”

    一句舍不得,三人被吓得又是一个哆嗦,他们可没有半点舍不得,只想赶快离开京城,远离这是非。

    朝惊枝遗传了易为春的美貌,在莲花的滋养下,本就艳丽的容颜越发显得妖异动人。

    仿佛多看一眼,魂就会被勾走。

    但易大国只觉得渗人,他看到朝惊枝,就会想起易为春当年被强行带走时的幽怨。

    易大国认为,能被皇帝看上那是祖坟冒青烟,为了让易为春顺从,他动了粗,把她关起来又饿又打。

    软硬兼施之下才得逞。

    最终,易为春被带走,皇帝随手赏的东西就使得贫穷的家里富裕了好一段时间。

    女儿临走时眼睛有多红,易大国至今还记得。

    那里有不甘,有恨,有无奈。

    不甘自己的人生就这么定了。

    恨父亲的无情和暴力。

    无奈根本反抗不了皇权。

    易大国抱着侥幸心理打听,在得知易为春失宠后,便当没有这个女儿,省得被牵连。

    他反正是没想到,在多年之后,女儿的孩子居然能上位当皇帝。

    这等荣耀,何止是祖坟冒青烟,简直是祖坟接连炸了都不一定能得来的。

    在知晓朝惊枝女儿身后,他更是差点惊掉下巴。

    可世道之乱,朝惊枝性子又阴晴不定,易大国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好好给自己养个老。

    他陪着笑,“都过去了,臣等自然也是舍不得陛下,奈何...”

    不等他说完,朝惊枝就拍了拍其肩膀,结果差点把易大国重新拍回地上。

    她拽了一把,语气更关切了,“没事吧?身子真无恙吗?”

    易大国心里已经恨得牙痒痒了,丫头片子一个哪来这么大劲。

    但他强忍着,讪讪一笑,“臣面见圣颜,实为惶恐,失态了。”

    接下来,朝惊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家常。

    他们均小心翼翼回答着,同时也犯着嘀咕,她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朝惊枝漫不经心问:“听说舅舅们家里已经没人了啊。”

    此话一出,易成和易功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咽了下口水,“天气炎热,内人和儿女们便寻了个山庄避暑去了。”

    “原来是避暑啊...”

    朝惊枝幽幽然,继而勾唇一笑,“朕还以为,他们先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