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惊枝侧目,懒懒道:“拜托,如果他们演技再好一点的话,兴许朕会留她一命。”

    可是没办法啊。

    她拒绝不了来自人类怨念的诱惑。

    无论是舞女血淋淋的尸体,还是蒸笼里的熟肉,都散发着令人贪恋的香味。

    以及身后那群随从隐忍的恨意,都在滋养着她体内的莲花。

    朝惊枝对血腥的场面无感,她不懂为什么人们会对此恶心。

    但是只要是对她有利的,她就乐意去做、去面对。

    她慢慢摊开手心,有一朵淡黑色的莲花呈现在眼前。

    莲花缓缓旋转着,周身黑气萦绕,已经开始凝聚实体。

    朝惊枝已经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目前收集的怨念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

    而捷径便是——

    战争。

    战争代表着杀伐,会流血,会死亡。

    人间沦为地狱,便是朝惊枝的天堂。

    届时,给她一定的时间,兴许就能成功突破,甚至能让这副躯壳成为彻底不老不死的凡间载体。

    所以,天底下越乱越好。

    这安稳奢靡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啊。

    朝惊枝收回了手。

    别人看不到,而奉莲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存在似的,看向了她的手心。

    却什么也没看见。

    换句话说,他的等级还不够,所以只能感觉到,仅此而已。

    他迷茫地收回了目光,正色道:“那舞女,图谋不轨?”

    朝惊枝伸了个懒腰,眯着凤眸,“兴许在试探朕的性情吧。”

    旋即她神色略微遗憾,“可惜了,那模样身段是真不错。”

    奉莲无言,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被做成了美人鼓。

    那舞女的神情可以伪装,但是身上的黑气作不了假。

    既想寻求庇护,可为何偏偏会带着恶意?

    朝惊枝不用脑子都能知道肯定是西域派来接近试探的。

    她如今已经懒得应付定时炸弹了。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可不能浪费。

    舞女身上最娇嫩的人皮被剥下来做成鼓面,最漂亮纤细的骨头被做成了鼓槌,身体里能用的零件几乎都各得其所。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

    那些老嬷嬷身上血迹斑斑,面不改色,麻木且迅速的在做收尾工作。

    舞女…啊不,那一堆东西,骨头血肉堆积在一起,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很难想象一炷香前还是个楚楚动人的大美女。

    余下的侍卫和婢女们白着脸色,控制不住地想干呕,但又怕自己发出声音引起朝惊枝的注意。

    朝惊枝听着身后要吐不吐的声音,莫名有点想笑,躺在太师椅上,抬起了自己的手。

    奉莲的生理反应好一些,很有眼色的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此时,美人鼓经过温水冲洗后,已经基本成形。

    老嬷嬷们顾不得最后晾干,连忙先呈上来给朝惊枝过目。

    她们顺便指着:“上面用的是背部,下面用的是大腿的皮肤,手感最佳;四周是削薄的盆骨拼接而成,鼓槌用的最细的臂骨,硬度和手感适中。”

    “哦?的确不错。”

    朝惊枝饶有兴趣地摸了摸,在春日冷阳照射下,鼓面白到发光,又嫩又滑,精致极了。

    若是没有听到那具体的叙述,旁人或许会更觉得好看。

    奉莲看了一眼远处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再看看近处的美人鼓,虽然心里悚然,但也只能努力适应。

    这时,大蒸笼也渐渐停止了运作,一股诡异的香味也飘了出来,愈来愈浓。

    大家这会儿才想起那里还蒸着人。

    气氛又冷又压抑。

    明明头顶有太阳,却感觉如同数九寒冬。

    “你们处理了吧,别跟着了。”

    朝惊枝一句话,让那些侍卫和婢女们如获大赦。

    她带着奉莲逐渐远去。

    等走到一处竹林前时,朝惊枝停下了脚步。

    而她面前,一位蓝眸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单温玉。

    奉莲暗暗警惕了起来,往前走了半步。

    朝惊枝瞥了一眼他的动作,继而轻笑一声,“一个人?”

    这话,自然是对单温玉说的。

    单温玉看着朝惊枝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眼里有几分复杂,但很快便恢复了淡然。

    “陛下诚心邀约,自然是孤身前来。”

    “先看看这个吧。”

    朝惊枝说着,将一封书信扔了过去。

    正是之前那贼人故意放进奏折里的。

    寻常人的思路,要么把书信烧毁灭迹,要么栽赃嫁祸。

    但朝惊枝不是常人。

    她直接选择了和单温玉摊牌。

    单温玉接过后,看到里面的内容,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神色明显凝重了几分。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等着朝惊枝的下文。

    朝惊枝索性问:“有怀疑的人吗?”

    首先,将书信放在她这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会让人以为晋国和大漠勾结,西域遭殃。

    而晋国如今是块肥肉,西域怎么说也没有诬陷同盟的道理。

    最起码现在没有。

    当然,不排除西域里有内奸。

    也有可能是尉迟敛想使大漠和西域起内讧。

    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大漠自导自演。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

    朝惊枝不通政事,简单梳理了一遍后决定方法简单粗暴一些。

    首要目标便是单温玉。

    没别的,就是半月不见,甚是想念。

    目前看来,似乎让她赌对了。

    单温玉从小到大泡在皇室的罐子里,懂得阳谋阴谋自然多一些。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把书信重新叠好,冷声问:“只有这一封吗?”

    朝惊枝摸了摸下巴,“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有。”

    单温玉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被追杀的事情,心里冷笑一声,但也看出了朝惊枝明显怀着目的前来,“你是想合作吗?”

    “态度能不能好点儿?”

    朝惊枝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好歹当初也算救了你一命吧,你还想推朕当皇帝呢!”

    不说还好,一说,单温玉的脸色都黑了几个度。

    朝惊枝专扎他心窝子,“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伤还没养好?难不成还被西域的人整过?”

    单温玉的身子微微一晃,差点把书信给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