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太医使了什么手段?”

    朝惊枝细白的手指摸着苏桃伤口边缘,语气淡淡:“亦或者,最近有什么人来看你?”

    苏桃想躲,又不敢躲。

    眼见陛下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如此关心,她一时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要把这几天的痛苦和委屈都哭出来,“前几天淑妃和良妃前来探望,给臣妾留下了一瓶金疮药,但臣妾不敢用,就搁置了,一直都是用太医送来的膏药。”

    说着,苏桃从枕头底下把那金疮药拿出来,递给了朝惊枝。

    朝惊枝确认还没开封过,那就应该不是这药的问题,于是当即把负责苏桃伤情的太医全喊了过来。

    一时间,桃心苑热闹了起来。

    几位太医来的时候均灰白着老脸,仿佛来的不是桃心苑,而是阎罗殿。

    “谁给苏昭仪开的药?”

    面对朝惊枝轻飘飘的一句问话,一位老太医连忙开口道:“是微臣。”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可是有什么问题?”

    很快,一支用了大半的膏药便扔到了他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老太医战战兢兢捡起来一闻,“回禀陛下,微臣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药膏并无问题。”

    在朝惊枝授意下,几位太医不仅将药膏检查了一遍,还打开金疮药检查了一下,都一致认为没有问题。

    朝惊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那苏昭仪的伤为何迟迟不见好?”

    老太医擦了把冷汗,斗胆站起来上前查看伤势,却被那溃烂的模样惊到了,“这,这怎么可能?”

    苏桃一听,眼圈儿更红了。

    谁也不想自己变得丑陋,尤其是后宫中的嫔妃。

    这和杀了她们有什么分别?

    但苏桃没用金疮药,太医送来的药也没有事,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朝惊枝不动声色看向了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采竹和满薇。

    “你的饮食起居,可是那两个婢女负责的?”她问。

    苏桃微愣,反应过来朝惊枝是在怀疑,弱弱道:“采竹和满薇是臣妾的贴身婢女,一同进宫,日常自然是由她们打理。”

    朝惊枝转而又看向老太医,“这种溃烂之疮,是如何导致的?”

    老太医连忙道:“昭仪娘娘孱弱,有很多烈性药会使伤口感染,导致过敏、瘙痒、红肿和溃烂,如果长时间接触,对皮肤也会造成损害。”

    但是朝惊枝只听到了后半句的重点,轻轻一笑,“采竹,满薇。”

    采竹和满薇眼中满是惊惧,被点名后只得上前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把手伸出来。”

    听到这句命令,她们二人颤抖着伸出了手。

    因为常年伺候人,所以她们手并不算细嫩,但倒也白净,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采竹轻轻的一个颤抖,引起了朝惊枝的注意。

    于是朝惊枝继续道:“把袖子也撩起来。”

    闻言,许是因为头顶的压迫感太过于强烈,采竹白着脸色,竟差点紧张到晕过去。

    到最后还是老太医受命,亲自将她们二人的衣袖轻轻撩了起来。

    满薇的依旧没有异常。

    采竹的小臂处却见淡淡的发红,她甚至没忍住挠了一下,面如死灰。

    苏桃不可置信地看着采竹,“你……”

    朝惊枝不怒反笑,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采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很快,采竹便被朝惊枝直直地掐了起来,但由于力道不大,因此没有窒息的危险。

    朝惊枝无视苏桃的拉扯,只是淡漠地质问:“谁指使你害主子的?”

    采竹作为苏桃的贴身婢女,荣辱与共,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害主子。

    “奴婢…奴……”

    采竹惊恐万分,眼珠乱转,半天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来。

    而朝惊枝不是平白无故想碰这个贱婢,自然是为了听心声。

    不,不可以出卖齐妃娘娘,要不然娘和弟弟就死定了!

    还是咬死淑妃娘娘算了,反正是她给的簪子!

    对,对,淑妃,淑妃!

    刚想完的下一秒,采竹就感受到自己被掐的力度陡然增大。

    她瞳孔一缩,趁着还能说话间,赶忙惊恐喊道:“是、是淑妃娘娘,是她想害昭仪!”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朝惊枝一把甩开采竹,拿出手帕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

    “啊!咳咳咳……咳咳…”

    采竹跌坐在地上,尽管身上生疼,但好歹没被掐死。

    她避开苏桃和满薇失望的目光,紧抿着唇。

    “你先好生休养,朕去去就回。”

    朝惊枝丢下这句话,便带领着一众太监婢女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同时采竹自然也被架着带走。

    采竹以为陛下要去淑华宫,却不想离齐妍宫越来越近,不由得慌了。

    但是再慌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被迫跟了去。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齐妃林知云刚出来,就被这严肃的阵仗给弄愣住了。

    再看到狼狈的采竹时,林知云心里一咯噔,挺着肚子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此时,已经有太监去请淑妃江宛了。

    不多时,江宛也急匆匆赶来,她反而冷静的很:“臣妾参见陛下。”

    “簪子的事情,解释一下。”

    朝惊枝把玩着刚从采竹身上搜出来的玉簪,神色淡淡。

    江宛抬头看了一眼,只得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继续道:“那日两个婢女去臣妾宫里拿补品,臣妾见其中一个讨喜,便赏了一支簪子。”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没有丝毫慌乱,话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朝惊枝坐在齐妍宫的主位上,看着下面两三个女人,只觉得心烦,凤眸锐利,“采竹什么都交代了,齐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话音落下,林知云下意识看向采竹。

    但是采竹人傻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啊?

    林知云看到采竹这个反应,便知道是陛下在诈,顿时压下了心慌,“臣妾惶恐,不知陛下今天来,所为何事?”

    “你还敢问朕?”

    朝惊枝轻笑一声,手腕一抖,指尖捏着的簪子便直直朝着林知云的肚子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