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那脖子上怎么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的文件,回家已是深夜,却不想刚一回去,就被母亲冷不丁问了一句。

    “啊,这,许是路过花丛时被虫子蛰了,没什么事。”

    徐潜原本疲惫的神色显现出一抹慌乱,不经大脑思考胡诌完,很快强装镇定拢紧了自己的衣领,“娘,您怎么还没睡?”

    大冬天的还有飞虫咬人吗?

    徐母微微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每天早出晚归的儿子,她满眼心疼,一边端饭菜一边唠叨:“也就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睡得着,忙得这么晚了肯定没吃饭吧,来,娘已经给你热好了,赶紧坐下吃。”

    “谢谢娘。”

    徐潜满脸愧疚,即使自己不饿,但还是坐下慢吞吞吃了起来。

    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他不自觉地想起白天时陛下对自己的亲近之举。

    那从脖颈处传来的酥麻颤栗感,陌生到让他想要推开,却又羞耻到让他想沉沦。

    他平生从未与人如此‘放荡’过。

    是的,在徐潜的观念里,仅仅只是吸个草莓,就已经羞愤欲死了。

    好像自己是被玩弄的对象。

    可更令自己不耻的是,虽然心里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

    而一旦选择屈辱地开始,就很难结束。

    徐潜一动都不敢动,就在以为会更进一步之时,却被朝惊枝推开了。

    那让他又难受又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眼里有些茫然,因此又被朝惊枝调侃了一番,很快她便赶他走了。

    徐潜愣愣地离开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玩了。

    郁闷,十足的郁闷。

    而自己因为自己居然会郁闷而更加心情烦躁了。

    自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真是有病。

    一直到了晚上回家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吃饭时听见徐母的声音更是忽大忽小。

    “潜儿,你是不是太累了?”

    直到听到这么一句,徐潜才回过神来,愧疚一笑,“是,有点累,娘,我不吃了,先睡了。”

    徐母忧心忡忡道:“你在朝上的事,娘都听说了,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潜儿,趁着陛下没计较,还是别上奏了。”

    但徐潜既然敢直谏,哪里是在乎生死的人。

    可面对徐母那憔悴的容颜,他到嘴边的固执还是软了一些,“放心,娘,我有分寸的,百姓很快就有救了,您相信我。”

    徐母只当是在哄她,依旧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爹不争气,娘不求别的,只求你平安无事,潜儿,你听娘一句,为民请命,能有几个人记得你的好?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说到动情处,她眼睛都红了,“娘真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潜儿,你懂得大道理多,可娘只懂得守着你,咱安安分分娶妻生子,娘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徐潜何尝不懂,可现在陛下已经答应,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他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他别过头,不让母亲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咬牙道:“知道了,娘,很晚了,您快休息吧。”

    徐母眼见他回房休息,也明白自家儿子的倔脾气,要是能劝动的话,当初就不会直言上书了。

    她拭了下泪,叹了口气,面容沧桑也回到了房间。

    看着只知道醉生梦死的丈夫,徐母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再度崩盘,直抹眼泪。

    她早已对丈夫心灰意冷,唯一骄傲的,便是儿子读书读出了头儿,在偌大的朝廷中谋得了一官半职。

    可喜也如此,忧也如此。

    儿子秉性太直,容易得罪人不说,居然还捅到了皇帝面前。

    徐母每天都为徐潜提心吊胆,把每一次见面都当做最后一面,心中何其痛苦。

    深夜寂静,徐潜听到不远处房间传来母亲隐隐的啜泣声,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路是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走完。

    所以,娘,对不起。

    儿子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真的做不到吃着国家俸禄,却看着百姓受苦。

    就算下场是粉身碎骨,我也会先将您们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从容赴死。

    ……

    ……

    奉莲知道自己要憋好几天不能出门后,几乎要闷坏了。

    而朝惊枝懒得管他,转身就去看望苏桃。

    但是却不想到了桃心苑,自己竟被拒之门外了。

    朝惊枝面无表情:“怎么,整座皇宫,竟有朕不能踏足的地方吗?”

    被冰冷质问,跪在朝惊枝面前的婢女早已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颤抖,“是…是昭仪娘娘的吩咐,奴婢不敢阻拦陛下!”

    她的语速很快,好像慢一秒就会掉了脑袋。

    桃心苑的几个婢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悬着一把刀。

    自然是没人拦的,朝惊枝瞥了她们一眼,便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

    而进了里屋,绕过跪在地上的采竹和满薇,入目就看到背对着她,窝在被子里的人。

    眼见那一坨明显在颤动,是醒着的。

    朝惊枝微微皱眉,声音有些不悦:“为何不敢见朕?”

    半晌,苏桃细弱的声音传来:“臣妾还未痊愈,不敢传染给龙体。”

    “无碍,给朕瞧瞧。”

    朝惊枝摆了摆手,剪雪和初夕便出去了。

    苏桃咬紧了下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对、对不起,陛下,恕臣妾难以听命。”

    尽管她极力克制,但是朝惊枝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委屈。

    小兔子平白无故,怎么会如此怠慢朝惊枝?

    苏桃越是这样,就越可疑。

    朝惊枝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苏桃床前,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凤眸冷冽,语调温柔:“乖,起来,朕很担心你。”

    苏桃余光看见一片阴影落下,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出现了一丝哭腔:“不,不,您就放过臣妾吧,臣妾今天真的不能见您!”

    可是朝惊枝哪里会听她的,直接掀开了盖着她脑袋的被子。

    在看到苏桃额头处一片溃烂,连纱布都遮不住之时,朝惊枝的眼神更冷了,“怎么回事?”

    眼见根本藏不住,苏桃泪眼朦胧地看着朝惊枝,委屈巴巴道:“臣妾也不知道,吓到了您,臣妾该死。”

    朝惊枝把苏桃扶着坐了起来,查看着她的伤势,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一步步往下溃烂蔓延。

    已经触及眉毛。

    如果再晚一些,离毁容也就不远了。

    朝惊枝皱了皱眉,“有点不对劲就应该立马传太医。”

    苏桃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哑,“这、这是今天突然变成这样的,之前只是有点痒,臣妾以为是伤口痊愈,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