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其实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魔心劫,他连无生教的传教小册子都没读过,对他们的教义和行事作风也不敢苟同,大家本质上是两路人,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以后叛变的原因。
难不成未来的他也会永失吾爱,举目破败?
真是晦气。
如果说那妖僧真是受人指使的话,或许无生老母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
话又说回来,无生老母在无生教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身份……根据已知线索,无生教脱胎于大秦十二仙门的神霄派,宁言虽然不了解神霄派的情况,不过既然晏晏说神霄派曾和龙门派并称上清三宗,那神明崇拜上料想应是师出同源的。
真要拜,也该拜太上昊天金阙至清玄穹帝之类的传统道门神明,何必多此一举捏造个无生老母出来。只是纯粹在湖弄普通人么?可看司空鉴笃信的态度,又不太像。
宁言更倾向于无生老母是真实存在的,不过那等存在,以他现在的修为怕是根本无法窥视一二。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烦躁。
他是一点都不想和无生教扯上关系啊,可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要去找神霄铃,莫名其妙路上遇到司空鉴,莫名其妙学会了神霄派的神通,现在又莫名其妙背了口黑锅,变成了他人口中劳什子的魔心劫。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宁言觉得仿佛自己也中了穿针引线,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编织他的因果,将他引到一条既定的路上。
他甚至有种再对自己用次血服术的冲动,好去找晏晏问个明白。
“找我干嘛?”
少女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宁言面色一喜,脱口而出道:“你终于肯理我了?”
周围的吴清几人俱是愣了愣,转过头道:“你在和谁说话?”
“没什么没什么……”
宁言敷衍了几句,匆匆起身走到一个角落里,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才低声道:“差点以为我们决裂了呢,你怎么了?”
就见一抹银白色的辉光闪过,晏晏抱着双手出现在他面前,小下巴抬得高高的,面无表情道:“有事说事,少乱攀关系。”
要不是潜龙壶就在宁言身上,她还真想过干脆“休”得一下飞回大草原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以她在长生天的地位,一回去保底能领个神巫之职,想要什么样的宿主找不到?上三品的大宗师也得巴结于她,超过百岁潜力不太行的都没资格排队。
相比较起来,这管不住下半身的渣男算哪根葱!一个明州来的穷酸书生,弱冠之年才将将踏入武道,往上数三代修为加起来都凑不到九品,一没家世二没天赋,横看竖看都不过是平庸二字。
她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对啊……她到底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晏晏以前总私心想着,等宁言登临武道之巅的那刻,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一定是自己,然而却没有仔细思考过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她或许模模湖湖有些认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她就是不想看到宁言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啊,这和修为、命数、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都没关系,不想就是不想。说她不讲理也好,说她娇横也罢,陪在宁言身边的只能是自己,就像陪在自己身边的只能是宁言一样。
所以她在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和姜蝉衣睡过觉的时候,才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才会那么生气的吧……
无论小丫头思绪如何缱绻,不说出口的心意终归是难以传到的,宁言呆呆得盯着她看了一会,只以为是单纯地在闹别扭,跟个傻子一样的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憨笑道:“我们和好吧,笑一笑嘛。”
晏晏还没原谅他呢,谁知这货还蹬鼻子上脸,杏眼霎时瞪得浑圆,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大声道:“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我手哪里脏了……”
“脏!整个人都脏透了!你这**的臭蛆!下贱的男娼!”
“喂,臭蛆我暂且忍了,男娼也太过分了吧……”
“去死吧你!”
晏晏越想越气,一跺脚勐地扑到宁言身上,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骂咧咧,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两只小粉拳不轻不重地捶在宁言胸口,痛倒是不痛,就是场面难看了些。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只好硬生生受着,等到晏晏动作渐缓,似乎是打累了,才轻轻握着对方乳酪似的藕臂,柔声问了句:“消气了么?”
晏晏恨恨得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讨厌,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她还在生气呢,可一看到宁言心绪不宁,就会很没骨气得想要帮他。
下次……下次一定就不理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晏晏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心里默念我名字到底想问什么。”
宁言嘴巴微张,他其实想求教的是长大后的晏晏,不过这种事情倒是不好解释,只得叹道:“我总觉得自出明州起,经历的事事暗中皆有串联,一波接着一波,令我不得轻松自在。”
晏晏一下子就抓住重点,偏了偏头道:“你是担心有人在用神通术法为你铺路?”
“差不多是这意思。”
“这样啊……”
晏晏闭上双眸沉吟片刻,接着睁眼道:“你的命格被我封存在潜龙壶里,任何人想要算计你都不可能绕过我的感知,少胡思乱想。”
宁言轻舒口气,“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哼,别放心太早,若真有人暗中盯上你,能操使的不光光是神通,掌中权势有时候可比神通好用多了。”
“这我晓得。”宁言笑了笑,只要他身上没粘上某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便好,剩下的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不惧。
晏晏解答完宁言的疑惑,又恢复了冷漠的态度:“放手,我要回潜龙壶里休息了。”
“欸!等等……”
“你还有事?”
宁言欲言又止,方才他只是下意识喊住对方,真让他说却说不出一来,话头便停在这里。
晏晏微微扭动了几下手腕,见对方没有放开的意思,冷冷嘲讽道:“怎么?看到那个姓沉的不好骗,所以将狩猎目标换成我了?”
“哦我懂了,像你这样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杂鱼,一旦在成熟女子那头遭受挫折,便会想将所有的屈辱加倍发泄在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女孩身上吧!还是说,你本身就会对这幅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激起兽欲呢……呵,宁言,你真是无药可救的变态。”
宁言听到她忽然提到沉秋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对后面说的话基本就没怎么听,慌不择言道:“我没有……”
晏晏却是脸色微变。
以前她这样说宁言,宁言都会很大声很坚决地驳斥回去,可现在这似是而非的态度是什么个意思?
他来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