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涂着丹寇的指尖轻轻挑起,随之而来的是带着几分蔑视的冷笑,犹如寒风中刺耳的冰凌碎响。
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暗流,林太太面沉如水,周围的气氛几乎凝固。
最终,还是林家那位勉强挤出套笑容的大儿媳打破了僵局,小心翼翼地告辞后,携手其他妯娌,搀扶着脸色难看的林太太缓缓离开。
这一幕,无声却震撼,仿若一场未完的戏剧,悄然落下帷幕。
这就结束了?
沈婧清心底诧异难掩。
难道不应该要求见见林娴霜,上演一场母女相拥而泣,然后密谋着如何对付我娘的戏码吗?
她心里的小九九,如同跳跃的火花,闪烁着好奇与不解。
正当宋氏预备前往杏花阁,给那位不称职的父亲沈缜一点“颜色”瞧瞧时,女儿的内心独白让她搂着沈婧清的手微微一顿。
片刻之后,她示意身旁的侍女红云抱起一脸困惑的沈婧清,吩咐将她送回百花院。
沈婧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不解和不舍。
宋氏对女儿那副想要跟着一起去的模样视若无睹,挥手催促红云赶快带她离开。
而沈玥珠则凑上前,不解地询问:“大嫂,你干吗不多数落林家人几句?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究竟在睥睨谁呢?”
宋氏轻叹一声,道:“多亏有你,不然我还真是心里没底。你也听见了,林家东山再起,即将步入朝堂高位。我哪敢轻易和这样的家族结下死仇啊!”
对于沈玥珠来说,尽管出身高贵,却因自幼随眼界有限、只知溺爱的老太太长大,对这些内宅权谋、朝堂风云一知半解。
她连自己府中复杂的人事关系尚且理不清楚,更何况是朝廷官员间的错综地位。
“真的这么厉害?”
沈玥珠眉头微皱,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忧虑。
想到自己刚才对林太太毫不留情的讽刺,一股不安悄悄爬上心头。
“谁怕她……”
沈玥珠小声嘟囔,试图用这句话给自己打气。
宋氏轻拍了拍沈玥珠的手背,安慰道:“虽然不必明目张胆地和林辅生作对,但我们侯门之后,确实没必要害怕她。”
听了这话,沈玥珠心中的焦虑稍稍平息。
宋氏又问道:“我去看望你大哥,你要一起吗?”
沈玥珠想起大哥现状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连忙摇头拒绝。
更何况,大哥现在口齿不清,涎水横流,光是想想就不忍目睹。
找了个借口,沈玥珠急急回到自己的菡萏楼躲清静。
而宋氏,则是姿态优雅地起身,缓步迈向杏花阁,心中暗想:夫君,我来给你一个“惊喜”了。
红云搀扶着沈婧清步入百花院的幽静深处,轻手轻脚地让她躺在柔软舒适的榻上,仿佛安置一件稀世珍宝。
她指尖轻巧地从精致果盘中挑拣出一颗饱满圆润的鲜果,温柔地递至沈婧清手中,看她孩子气地紧抱着,小口小口地啃噬着。
沈婧清的眼眸里闪烁着泪花,夹杂着几分无辜与抗议的哼唧声,似是对这频繁而直接的“关怀”表达着微妙的抗议。
近期,她的世界似乎被一种名为“成长”的魔法侵袭,唾液分泌增多,不经意间总爱吸吮着手指,那是幼齿欲破土而出的信号。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成为一个无时无刻不被水果包围的小兽,尤其是在那乳牙尚未来得及探头,对眼前诱人果香只能徒然凝视,无从品味其美妙的时候。
片刻的无聊中,沈婧清以啃咬果皮为乐,直至目光捕捉到宋氏满面春风步入房内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
渣爹这次怕是又气得不轻呢。
沈婧清在心底偷偷揣测。
每当宋氏突发奇想探望沈缜,后者总会如约而至地“表演”一番昏厥,成了某种不成文的惯例。
宋氏的心境随之明媚,仿佛连空气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对于林家人的登门问责,宋氏早有准备。
沈缜几个月前的中风,其背后或多或少有着她精心布局的影子。
一旦沈缜失去往日威严,身为四品官员的林辅生便难以亲自介入家务琐事。
对于如何应对那些宅院中的女性对手,宋氏向来自信满满。
只是未曾预料,林太太气势汹汹而来,却在沈玥珠寥寥数语之下败退,让宋氏准备已久的杀手锏失去了用武之地,心中难免留下一抹遗憾。
但正如林太太所言,人生道路漫长,未来的日子还充满变数。
宋氏笑容可掬,轻轻捏了捏女儿圆润的脸颊,传递着母爱的温度。
沈婧清仿佛感应到这份慈爱,立时弃了手中的果子,朝着母亲展露一个纯真灿烂的笑容,小手张开,期待着一个温暖的拥抱。
宋氏望着女儿日益丰盈的身姿,虽有些无奈,却还是满怀宠爱地将她拥入怀中。
“婧清,以后要控制一下食量哦,你这么重,妈妈的手都要抱不动了呢。”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孙妈妈的脚步声,手里端着一碗为沈婧清特制的米糊,恰好听见了宋氏的玩笑话。
孙妈妈面色微愠,立即为小小姐辩护:“哎呀,太太又逗弄小姐了!小孩子就是要肉嘟嘟的才惹人喜爱,瘦骨嶙峋哪有半点孩童的天真烂漫?”
她心疼地接过眼眶泛红、似要委屈落泪的沈婧清,满是怜爱。
“我们的小小姐可是机灵得很,太太说的话,她可句句听在心里。您看,都被您逗得伤心了!”
孙妈妈柔声细语地哄着,一边将沈婧清小心翼翼地放回榻上,一边舀起一勺散发着温热与甜蜜的米糊,送到沈婧清唇边,“啊……”
沈婧清嘟着嘴,半是赌气半是享受地吞下了那一勺,随即眼睛一亮。
唔唔唔,加了蜂蜜,真是香甜得让人忘不了!
沈婧清内心的小剧场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份甘甜的认可与喜爱。
宋氏忍俊不禁,眼中满是慈爱,注视着女儿那张稚嫩小脸因一口气喝下多半碗米糊而鼓起,末了,还不经意地打了个满足的饱嗝,那模样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