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昭华轻笑,“夫君,妾身是医者,不是神仙,女子生产本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

    楚玄迟本还期待生儿育女,如今却怕了,“如此,那我倒是不想让昭昭生子。”

    墨昭华还等着她的晨儿,“这个看命,并非每个人都会遇到危险,兴许妾身命好呢?”

    楚玄迟赌不起,“可我不愿拿你的性命去赌,宫中有御医在尚且时常出事,更何况是……”

    “嘘……”墨昭华伸出食指摁在他唇瓣,“今日乃年初一,夫君切莫说不吉利的话。”

    楚玄迟抓住她的手,“我的错,那说说贤妃之事,父皇今日之举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墨昭华也好奇,“确实让人费解,陛下向来不重视瑞王,今日却为肯他禁了贤妃的足。”

    她顿了一下又道:“难道说陛下并非是为瑞王,而是因今日见血,觉得触了霉头?”

    “依我看,两者皆有,但并非全部,否则此事完全可让皇后处理,又何须父皇亲自来?”

    楚玄迟也顿了下,“怕是尉迟老将军年事已高,尉迟长弓战功又有限,贤妃这位子坐不稳。”

    墨昭华倒是没想到这方面来,“夫君认为陛下这是有意要降贤妃的位分?”

    楚玄迟颔首,“我觉得有这苗头,四妃已满,但三妃都无过错,唯有贤妃能降。”

    “可陛下为何突然要降贤妃的位分?”墨昭华说着反应过来,“难道是要给人让位?”

    “昭昭聪慧!”楚玄迟为她的敏捷反应高兴,“那你且再想想,要给谁让位?”

    墨昭华想了想,“应该是宁妃,宁妃的父亲虽无才能,但有个骁勇善战的兄长。”

    文宗帝的后宫人虽有不少,可排得上号的也就那么几个,更何况是升四妃。

    楚玄迟满意的轻笑,“没错,宋承安这些年在西陲战功卓绝,足以荫庇宁妃晋升。”

    提到宋承安,墨昭华又想起了容清的往事,可惜雾影至今还未调查清楚。

    一来是时间已经太久远,还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二来则是当事人有意隐瞒。

    当初为了不将事情闹大,辅国公府和晋南伯府都出手干预,知情者已所剩无几。

    ***

    下午。

    镇国将军府。

    正厅之中,尉迟堃坐立难安,来回的踱着步子。

    尉迟长弓看的眼花,“父亲,您且坐下歇会儿,当心累着自己。”

    尉迟堃坐不住,“娘娘好端端的怎会被禁足,还是在今日这大日子?”

    深宫中的消息并不是那么容易传出来,他目前也只知结果,不知缘由。

    尉迟长弓道:“儿子已让人去打听,祁王与王妃当时都在宫中,可能知内情。”

    尉迟堃继续踱步,“陛下并未留祁王在宫中用膳,他们应该早已回了祁王府吧?”

    尉迟长弓提醒,“陛下虽未留,但还有良妃娘娘,总之父亲切莫着急,急也没用。”

    尉迟堃毕竟年事已高,没多久便累了,只能坐下来休息,一旁的随从忙给他斟茶倒水。

    父子俩坐着又聊了会儿其他事,一个下人拿着信进来,“老太爷,老爷,祁王府的书信。”

    尉迟堃接过信立马打开,信中内容正是贤妃被禁足的详情,他只扫了一眼便直皱眉。

    尉迟长弓看不到信,只能焦急的询问,“父亲,信中可有说咱娘娘之事?”

    尉迟堃这才道:“娘娘癔症发作,伤了瑞王,胸前有一处伤口险些危及性命。”

    “什么?”尉迟长弓大惊,“难怪陛下会如此震怒,这可是年初一啊,又怎可见血?”

    尉迟堃看完信,随手递给尉迟长弓让他自己看,信是尉迟霁月所写,内容还颇多。

    尉迟长弓看的剑眉横竖,“咱娘娘都成这般了,贵妃竟还不肯放过娘娘。”

    “不对。”尉迟堃回忆着信中所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很不对。”

    尉迟长弓才刚看完,还没来得及多想,“怎么了,父亲可是有所发现。”

    尉迟堃沉声道:“陛下态度不对,此事本可让皇后处置,却亲自去长春宫。”

    “必是贵妃娘娘谗言迷惑陛下,故意挑事。”尉迟长弓只想着纯惠贵妃的举动。

    尉迟堃不赞同,“陛下何等睿智之人,贵妃的心思岂能看不出?这分明是顺水推舟。”

    “父亲认为是陛下针对贤妃?”尉迟长弓不解,“可这是为何?娘娘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

    尉迟堃话语凝重,“娘娘安分,但后宫可不安分,怕是已经有人盯上了咱娘娘的位子。”

    “何人这般狼子野心?”尉迟长弓若有所思,“四妃乃平级,便只有四妃之下的人会觊觎。”

    尉迟堃对后宫不甚了解,便问他,“如今后宫之中最得圣宠的嫔妃是哪位?”

    尉迟长弓想了想,“陛下不好女色,除了当初的纯娴贵妃,再无嫔妃得过偏宠。”

    当年纯娴贵妃宠冠六宫,但自她薨了后,文宗帝便雨露均沾,后宫还算比较和谐。

    尉迟堃自然知晓此事,“这倒也是,那你且仔细想想看,哪位嫔妃有晋升的机会。”

    尉迟长弓无奈,“父亲就莫要为难儿子了,自从咱娘娘没机会再升后便不曾关注后宫。”

    “废物!”尉迟堃大怒,“这般不动脑子,等我两眼一闭,你拿什么撑起这座将军府?”

    尉迟长弓向来畏惧他,唯唯诺诺的应下,“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这就着人去打听。”

    另一厢,长春宫。

    贤妃正在怒摔东西,责骂宫人。

    她自从醒来得知处罚后,便这般闹腾了起来。

    宫门厚重,外人听不到动静,只是可怜了里面伺候她的宫人。

    贤妃咬牙切齿,目眦欲裂,“该死的林天伊,至今还不肯放过本宫。”

    林天伊便是纯惠贵妃的闺名,当初在东宫之时,两人便因位分产生龃龉。

    太子只能有两位庶妃,但当楚铭轩早已将其中一个留给了还尚未及笄的容汐。

    也即是如今的德妃,这是元德太后的意思,母族是她的依靠,她自要往后宫添人。

    因此便只剩一个庶妃位,彼时正值适婚年纪的贤妃与纯惠贵妃都想得到这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