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吴氏下午就出去吆喝了，说是宋文杰要写春联，二十文一副。
村里人也有好事的，过来打听了一下，然后说车衡那里只要五文钱。
李氏瞪眼，“车衡写的能跟我们家文杰比吗？车衡又没有去学堂念过书。”
那人哈哈一笑，“这倒也是，不过我上午已经找车衡写了，明年再找文杰。”
等人走了，李氏撇嘴，“不识货，贴了春联也没好福气，注定发不了财。”
一下午都没人来，倒是又有好几个人去找车衡写。
车衡把红纸用完了，后去的人还觉得遗憾呢。
路过宋家门口，吴氏听到他们说话，立马说道，“我们家有红纸啊，来我们这儿，让文杰给你写，林嫂子，我们俩平日里亲近，我就让文杰收你十文钱。”
林氏说，“我们家也不是非得贴，不过是今年大伙儿都去写了，我就想着凑个热闹，还是算了吧。”
吴氏不高兴了，林氏说道，“你让文杰写了贴你家门口，大伙儿看到他字写得好，又有文采，那不是自己就来了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吴氏笑了起来，“我这就回去让文杰写。”
过了会儿宋文杰就写了副春联贴在院门口，过路的看了之后都笑了。
乡下人认识字的不多，但是他们看得出来好不好看啊，这字歪七八扭的，哪里比得上人家车衡的了？
吴氏也真是好意思，还处处贬低车衡，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家文杰是文曲星转世呢。
有人认识字，就把宋文杰的春联念了出来，“人财两旺家平安，遍地金银福气来。”
“挺好的啊，这听着吉利。”旁边的人也不懂是不是对仗工整什么的，听着又是金银又是财的，只觉得富贵。
边上有人还拿着车衡给写的对联，忙拿了过来，“你看看我这个，这上面写的啥啊，车衡倒是给我念了，就是我转头就忘。”
“春光满园花争艳，喜气盈门福自来。”
刚刚还觉得宋文杰写的挺好，听了这个，大家又立马改变了口风。
“哎哟，还是人家车衡写的这个好，听着文绉绉的，又有福气，挺好。”
“就是啊，车衡还没去念过书呢，这宋文杰上学多少年了？就这本事啊？”
大家在门口说得热闹，吴氏在里面都听到了，这会儿气得不轻，直接端了盆水出来，朝着人家脚下一泼，“你们不想要，我们文杰还不想给你们写呢，自己没福气，哼。”
好在大家闪得快，都没有被泼到，这大过年的，也没人跟她计较，很快就散开了。
“以前还不知道宋文杰怎么样，只想着是咱们村里的读书人，那肯定差不了，今日一见，怎么还不如人家没念过书的呢？”
“也就吴氏当个宝，人车衡只是这几年没念书，没准儿以前也是个读书人呢。”
“这倒也是。”
吴氏气得直接把院门给关了，又怕自己的宝贝儿子不高兴，赶紧去安慰，“是那些人不识货，文杰，你写得可真好啊，咱们家今年肯定发大财。”
宋文杰自然有些不高兴，还以为能赚到钱呢，谁知道连个铜板都没见着。
“以后这样的事别找我了，我读书是要做文章的，才不是给这些乡下人写春联，他们也配？”
吴氏立马点头，“就是就是，不理他们。”
宋昌明认识字，本来还觉得自家孙子写得挺好的，结果下午出去转了转，见好些人家都有车衡写的春联，两下一对比，一下子就看出宋文杰的不足来。
他回家看到门口贴的春联，叹了口气，给撕掉了，“就贴堂屋门口吧，外面风吹日晒的，贴不了多久。”
……
车衡这一日赚了将近二钱银子，买红纸的钱除开，还余下一钱，算是意外收获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还坐在堂屋里数钱。
宋思云说，“虽然便宜，但还是有的赚，薄利多销嘛。”
车衡笑了，起身帮她端菜，桌上竟然有冷吃鸡丁，看着那诱人的色泽，车衡馋了。
“怎么做了这个？”
宋思云说，“昨日你不是说想吃吗？”
他昨日是为了找话跟她说，所以就说自己想吃，求她给做，谁知道还真的做了。
车衡微微一笑，连着吃了好几筷子，“好吃，特别香，这东西就是费油。”
宋思云说，“没油就不好吃了，一只鸡就做了这么多，辣椒放得不多，吃完了再做。”
“那我再去买鸡。”
宋思云指了指外面，“买什么，家里不是有吗？”
正在院子里散步的母鸡抖了下毛，然后跑开了，宋思云直接被逗笑了，“算了，养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还是留着下蛋吧。”
车衡点点头，过了会儿才说道，“是因为你不敢杀**？”
宋思云被戳中心思，抬头问他，“你敢啊？”
车衡赶紧吃了口菜，摇头，“我也不敢。”
“那我们当初买只鸡回来做什么？”宋思云疑惑了。
车衡迷茫，“你说要买，我就去买了。”
两人看着对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只鸡看样子能在家里安心养老。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前一日镇上的伙计把浴桶给送来了家里，宋思云就让车衡把浴桶给洗干净。
新的浴桶一定要泡水，要不然会漏水的。
她顾着做饭，车衡就干别的，两人配合得很好。
下午开始包饺子，今日做了白菜猪肉和莲藕猪肉的，肉买得多，宋思云又泡了野菌，准备做个野菌馅儿的，肯定很鲜美。
三种馅儿料，足足包了二百多个饺子，天气冷，也不怕坏了。
院子里还有积雪，宋思云拿油纸把饺子包了一下，然后放到雪里冻硬，最后放在竹筐里面储存，这样子相当于冰箱了。
晚上就两人一起守岁，宋思云前世挺孤单的，爸妈过世之后，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过年也是稀里糊涂的过。
今年有车衡陪着，倒是觉得格外不同，似乎这个家真的有家的样子了。
本来想着一定要守到子时的，那样才有守岁的感觉嘛，到时候再煮饺子吃，完整地过一个年。
谁知道吃过晚饭不就她就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问，“要不要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