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思云不往家里送钱了，李氏就一肚子气。
宋思云那里的一两银子本应该是宋家的固定进项，就这么没有了，真是想想都让人生气。
宋家房子是不小，但最多也就是住得舒服点儿，那房子放在那里又不会生钱出来。
家里地倒是也有二十来亩，都是宋宏武置办下来的，要不然宋家只有几亩田地，不过家里干活儿的人少啊。
宋昌明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地里，干活儿最多的还是宋宏文，李氏倒是经常让吴氏去干，但吴氏惯会躲懒，总是能找借口不下地干活儿。
他们一家除了宋宏文之外，其他人也就是春耕秋收的时候忙活一阵子，其他时候都闲着没事儿干。
宋文杰和宋兰芝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整天把考功名挂在嘴上，一个把自己当娇小姐，恨不得连衣裳都不洗，都不是能干活儿的。
家里地不少，可是宋宏文一个人根本种不好，再说他也不算多勤快的人，能指望什么？
临近过年，李氏算了算家中的进项和支出，每日都愁容不展，今年可花出去不少银子啊，可是进项就只能指望着地里的粮食，卖不了多少钱。
再想想以前，车衡和宋思云还住在宋家的时候，地里的活儿大多都是车衡在干，家里的衣裳也都让他洗，一年到头都不会让他闲着。
宋思云虽然好吃懒做，但是她手里头有银子和嫁妆，她还能想办法哄过来一些。
两相对比，李氏只想叹气，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都怪车衡，竟然说动了云丫头搬出去住，如今不在一个门户，她想弄点儿钱都这么难。
这几日听说宋思云在院子里晒肉，李氏就一直惦记着呢，村里人杀年猪，她都让吴氏别去买肉，只等着宋思云送给他们。
不过等了好几日了，什么都没有，她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会儿就开始给宋思云挖坑，要是不给她送回去，那就是不孝。
村里人自然是顺着李氏的话说，“云丫多孝顺的丫头啊，肯定记得家里人的，我看过几日就全给你们送回去。”
李氏笑了笑，也没心情跟村里人说笑，和吴氏回家去了。
她们一走，身后的人就开始笑了。
“你们等着看吧，别说肉了，宋家连肉汤都喝不上，肯定没他们的份儿。”
另一人说，“不能吧？再怎么说也是自家长辈，云丫头真能那么狠心？”
刚刚说话的人笑了笑，“怎么就不能了？从那次云丫跳河之后，她可一次都没回过宋家呢，有一回她奶奶上门去找她，还让她给骂出去了，我亲眼看到的。”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看这丫头像是变了个样似的，如今有主意着呢。”
又有人说，“那不是不孝吗？她不怕啊？”
“她有什么怕的，宋家也没少从她身上捞好处吧，她爹以前对她多好，我看是这丫头如今想明白了，你要说她不孝顺吧，人家对李大夫又很好，跟着李大夫学医，喊了声师父，那是三天两头就去李家帮忙，好吃的好喝的也没少送过去。”
“这倒也是。”其他人点点头，“这丫头是活明白了，李氏怕是不依。”
“她如今能管得了吗？云丫都已经嫁人了，那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车衡又是宋宏武生前定下的，她一个娘家人，能说什么？”
云香听着大家还开始夸宋思云了，十分不高兴，“再怎么说那也是长辈，终究是不妥的，百善孝为先。”
其他人哪会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说笑了几句也就罢了。
李氏回到家中，又在上房生闷气，吴氏说道，“娘，后日文杰休沐，咱们得买些肉回来啊，要给他补补身子，在学堂哪吃得上什么好的。”
“他怎么吃得不好了？银子也没少给他，今年他一个人就花了十两不止，这家里是有金矿啊？”李氏不满地说道。
吴氏道，“娘，也不能这么算啊，读书就是花钱的，当初送文杰去学堂的时候爹还说了呢，知道读书花钱，但是咱们宋家也就能指望着文杰了，不管花多少都得供他读书，娘怎么现在说这样的话啊？”
李氏敲了敲桌子，“那也得有功名啊，文杰念了多少年书了，什么都没有，这银子不是打了水漂？”
“娘，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吴氏哄着她说，“算命的说了咱们宋家能出个能人，文杰肯定有出息的，他如今还小呢。”
李氏有些不满，但也没法子，文杰不可能不念书了，老头子不答应，他还指望着自己养出个读书人光耀门楣呢，以后墓碑上都要刻的。
“你去云丫头那儿看看，给她透个话，就说是我的意思，她那么些好东西，拿点儿来孝顺长辈怎么了？”李氏还是不愿意自己花钱买肉。
吴氏立马应下，她早就想去找宋思云要东西了，昨日她特意从宋思云家门前经过，就为了看看她院子里的肉，可把她给馋坏了。
“哎，我这就去。”
她高高兴兴地出门，结果在门口遇上了宋昌明，“你做什么去？”
吴氏缩了下脖子，只好推在李氏头上，“娘说云丫头买了许多肉，咱们家也好几日没买肉了，让我去问问她，先把过年该给的孝顺给了。”
“不许去。”宋昌明厉声喝道，然后背着手进了上房。
李氏不满地说道，“怎么就不能去了？我是她奶奶，我吃她点儿东西还不行了？”
宋昌明坐下，“今日我又跟人打听了一下，明年天德书院肯定是要招生的，他们不止要看才学，还要看风评，跟科考也差不多了，只要进入天德书院，之后肯定会考中功名，名声现在对文杰很重要，你们不许去惹事。”
李氏说，“就去找她拿点儿肉吃，这就损了名声了？她本来就该给的。”
“她是该孝顺，但是那丫头从小就疯疯癫癫的，还做出为了男人跳河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来，跟她接触本来就不好，她如今也不听家里的，你让孩子他娘上门去要东西，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宋昌明一拍桌子，“你们给我记清楚了，现在什么也没有文杰念书的事重要。”
婆媳两个虽是不满，也只得点了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