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妈妈极力反对要在建筑上方加装巨型雕塑，可这一项被我妈妈否决的方案最后却通过了，是白岳禅签的字。而我妈妈也因此离职。”
对于霍瑜妈妈此时的做法，季音音是理解的。
把那么大一个雕塑就用钉子固定在外头，那这和谋杀没什么两样。
作为一个资深设计师，会拒绝并且离职；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可我妈妈明明没有在那个负责书上签过自己的名字，但之后……被捕入狱后，那份被我妈妈拒绝的方案书上却有我妈妈的签名。”
季音音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该不会是？”
“那签名就是拿之前的文件影印上去的。”
说罢，霍瑜捏紧了拳头。
季音音本想谴责白岳禅这事儿干得不道德，但是又转而一想，人家黄赌毒全涉猎了，都罄竹难书了，还差着一个栽赃陷害吗？
忽然，想到什么的季音音猛得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这么千方百计，靠着栽赃把你妈妈整进去，那被巨型雕塑砸死的人该不会是……”
霍瑜点点头。
“嗯，我爸爸查过，那个被砸死的人正巧就是一个新兴产业的CEO，那家公司的发展企划和白氏的发展企划很像，在那个CEO死后，白氏就顺势将他所在新兴产业收购了。”
“估计是我妈妈之前辞职抗议时闹得很难看吧，所以最后白氏就选择让我妈妈背锅。”
霍瑜苦笑着，看向季音音。
“我爸爸也一直在为妈妈奔走，哪怕已经查出来那是高层为了让我妈妈背锅影印的版本，把证据送到了警察那边也无济于事，最后……我爸爸在半路出了车祸，一家子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照你这么说，那车祸也是白岳禅人为的吧？”
“嗯。”
他顿了顿，继续道，“之后我邻居阿姨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阿姨以前是开餐馆的，但是有一天餐馆遭遇一群混混打砸，阿姨被误伤头部，虽然侥幸活下来但神志却不大清醒。每天一起来就想着做饭，可却经常把厨房给烧了。叔叔平时也要照顾阿姨就只好把餐馆关闭，只是等我放学回来，他才好出摊。而我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帮叔叔把东西卖掉。”
季音音恍然大悟。
难怪她和筱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蹲在马路边卖塑料圈，之后去小吃街的时候，看到他在熟练的颠锅，甚至对小吃街那么了如指掌。
看着如今明显重返青春，瞧着像个高中生的霍瑜，季音音也是忍不住感慨一声：
“你也挺不容易的，初中自己生活那么吃紧，还能考第一，还能钻研代码，见缝插针就去对付白氏，你知道你像什么嘛？”
“什么？”
“那种霸总文学里的马甲女主啊！看着闲出屁来了，但一会儿你是厨神，一会儿你是设计师，一会儿你是程序员，还能抽出功夫开公司，甚至还能写歌儿出画！”
霍瑜听着也很无语。
“你当我会分身术？我真要是0基础，你还见不到我。代码是我奶奶和爸爸带着我学的，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会在各大网络上闲逛了。帮叔叔阿姨出外卖也并不需要什么技能，全是肌肉记忆。至于见缝插针对付白氏……我那都是假期。而且……”
霍瑜看了季音音一眼，继续补充道：
“我很清醒，保持学业是我唯一向上爬的渠道，只是没想到，从小地方开始腐蚀白氏也很难做到。再说了，我不是小说女主角，学习作画谱曲管理公司是需要时间沉淀的，我做不到既要管理公司，还要画画谱曲更要和男主角谈恋爱，接着顺带手再调查家族复仇。”
季音音眨眨眼，看着霍瑜眼神多了点什么。
完了，果然是被我们季夏灌输太多的霸总小说以至于脑子失常了，都把自己代入女主角了！还在那边想自己和女主角的差距在哪里，何止一个6字了得！
见霍瑜眼神从无奈转变到错愕，季音音连忙收起自己这略微有些奇怪的表情，立刻转移话题。
“咳咳，你不是说金旭每次都在嘛，那你说说看，金旭怎么了？”
“之前撞死我爸爸的司机恰好有精神病，我之前追查过，发现他在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前曾有人拜访过。”
“哦，金旭？”
“对，之后每次我想对白氏动手的时候都有他的影子，但有一件事你们应该清楚，就是在酒店，你们带着小明星浩浩荡荡过去捉……捉奸的那次。”
季音音愣了一下。
那次？那次怎么和金旭有关系来着？
她直勾勾地看着霍瑜，却见他的耳根都是红的。
“我那天原本是在街边做烧烤，看到他出现在酒店附近就一路尾随到了停车场，然后就看到他接到了那个女偶像杜亚。”
季音音瞪大眼。
我去，这还梦幻联动了？
她立刻跳起来打住霍瑜的话头：“你等等，让我猜一下，是不是金旭就是那个拉皮条的？”
霍瑜看了季音音一眼，又欲言又止。
“嗯，你猜对了，但是没完全猜对，他是个白嫖了女偶像的皮条。”
季音音嗓子眼一滚，眼底生出熊熊黄光。
“嘿嘿，请问白嫖的地址在哪里？”
看着季音音一脸坏笑，还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霍瑜不得不再次惊讶于她的胆大，以及脸皮的厚度。
“停……停车场。”
说罢，霍瑜整个人感觉都熟得透透的了。
季音音啧啧两声，然后扛着点滴架子，把点滴架当自己的手，敲了敲霍瑜的肩膀。
“哎呦，哎呦呦，这当狗仔的水深，霍子你把握不住啊！下回遇见这种好事儿记得叫上姐姐我！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没录下来啊。”
“你还要看？”霍瑜上下扫视了季音音一眼。
季音音横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们人类不能看的吗？拜托，不要谈性色变好吗？说句母道话：这不是人类发展的一部分吗？没性哪来的你？你看隔壁小本子，隔湖小美丽，那16都成年能结婚了！”
“但你是不是小本子也不是小美丽，你是小龙人。请遵守小龙人成长守则，而且……我没有偷录人隐私的习惯。”
“我……”
季音音看着红白相间的霍瑜只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
她！她24了！24了！24了！都能生娃了！还有什么不能看了！
季音音忘了，自己现在毕竟是个过年才17，玩游戏实名认证都只能玩2小时的痛苦年纪！
她瞪了霍瑜一眼：“那不见得，你个小龙人都没遵循小龙人成长守则，怎么还管我。”
“主动和被动是两回事。你要是真的想看，不妨对我做个开颅手术？说不定你就能从我那些脑细胞里发现一小节切片。”
“咦……你好血腥你好变态，你被季夏给带坏！”
“我觉得你担心担心正在狼窝的招招比较好。”
“那你放心，班长给招招的麻醉剂那是能迷晕两头大象的，又不是常年被扎，踹两脚就醒的毛利小五郎。”
就是把他给鸡奸了他都没感觉。
霍瑜彻底无语地拿出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该怎么和季音音说，让她收敛一点自己的尺度？
比起霍瑜的隔壁隔离室可就生猛多了。
“咳咳……水！快给老子水！”
“不是，谁把一壶水给干没了的？”
“死程放！放下水壶！老子和你拼命！”
叮铃当啷的，连他们都听见了。
缓了良久的霍瑜总算是抬起头看向季音音。
“季音音，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你的思维真的很跳跃。”
不是说金旭的身份嘛？为什么进化到了想看金旭和杜亚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哦。”季音音挠挠头，“思维跳跃不是我的错，但我尽量忍着，你继续吧。”
霍瑜觉得不能再和季音音按照这种方式继续解释，不然，能解释个天荒地老！
他指了指刚刚丢给季音音的平板，然后非常迅速地和她解释了一下金旭这个人。
由于金旭在各个事件都有他的身影，他就想也不想地就把金旭这个人露给了花宵武。
之后花宵武就一直在调查金旭以及他的通讯对象。
最后捕捉到了一个人。
“厉景逸。”
厉景逸？我去，那个在女主家破产，还带走女主养的男二！
“怎么和厉景逸有关系的？”
霍瑜摇摇头。
“不知道，查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在为厉景逸工作了，不过黑道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知道白家是不是私底下和厉景逸有过合作。”
“我记得之前有一个晚上吧，班长他们不睡觉出去蹲白雅宁了，蹲到白雅宁把厉景逸带走回去扎针了。”
说着，季音音就把白也之前发给她的照片转发给了霍瑜。
“是不是在这之后，这个金旭就一直在白雅宁的身边？”
霍瑜点点头，“而且花叔叔还说，金旭用他的身份证买了两张飞机票，跟他一同回来的……是个女生。”
“白……白雅宁？”
“嗯。”
季音音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救命！这姐子是真的阴魂不散啊！
不是说好顾白两家已经决裂，顾家还把白雅宁给扣了啊！
怎么这个时候厉景逸还出来蹦跶！
不愧是男二，真不愧是男二！
只要男女主感情一出事儿他就冒出来。
这舔狗不他当谁当？
“那我就根据咱现有的信息梳理一下这个金旭。金旭绑架过白雅宁，因本事好被厉景逸看重收作小弟并帮他遮盖过往，而白家要做走私就会和厉景逸达成合作关系，所以金旭会帮白家处理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事。但白雅宁之前救过厉景逸，对厉景逸有恩情，所以在顾白两家反目的时候，金旭这才把白雅宁给带走？这个推测应该没有问题吧？”
霍瑜点了点头。
如果一切都和这个说的一样，那上辈子的事情就都能说得过去了。
先是阮筱琉，阮筱琉被容恩恩霸凌，不堪受辱跳楼自杀，地址就是在十中，因为她是个孤儿，无人为她张罗，学校会用最快的速度把阮筱琉处理掉，而之后，霍瑜为了给自己父母报仇，狠狠咬死白家，害得白家破产。
但白雅宁救厉景逸的事情早就发生了。
厉景逸对白雅宁有点意思，为了心爱的女人，凭厉景逸的本事，想查清楚霍瑜这头孤狼也很容易。
加上金旭之前就是十中的学生，甚至和那些混混们的关系很好。
借着混混的手，把霍瑜直接敲死，又可能因为阮筱琉死的缘故，所以他就将两人的骨头一起打碎埋在操场旁边的花圃里。
容宁知道并发现阮筱琉是在她死后的第一年，也就是大家上大一的时候。
阮筱琉和霍瑜的死期相近且被埋在土里，要知道尸体在土壤中分解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但容宁挖出阮筱琉和霍瑜的时候，俩人纷纷都已经白骨化，甚至有些已经碎成了渣渣。
应该是厉景逸为了报复霍瑜所以在他的遗体上倒了生石灰还有其他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而金旭大概是不希望有人追究霍瑜的死因，所以才连带着阮筱琉也没个完整的遗体。
这一连串的手段，确实很像黑社会的人会使出来的。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害得阮筱琉和霍瑜骨灰杂糅的人是温家招娣的“男朋友”还是小时候曾经绑架过荣恩恩的真凶！
一时半刻季音音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紧扣主题，让每个人的行动都合乎逻辑；
还是佩服金旭这人既做拐卖儿童勒索家长的生意，又要做原石倒卖，空闲时间还要把人家骨灰埋一堆？
很快季音音就把自己这边给出的结论传给了温家招娣。
正在一个个撕开塑封包装袋拿出那些被包好的各个年份的报纸的温家招娣看了立刻表示。
[温家招娣：姐，你这推测简直神了！我这儿的证据和你推测的东西简直一模一样！]
短信下，是温家招娣用手机拍下来的一连串报纸信息和一则金旭最近所写的工作日志。
那则工作日志上，写的正是金旭在花缅所经历过的。
包括但不限于在顾言深绑架白雅宁之后，着急厉家人，联合营救白雅宁，并带着她在自己的安全屋待了七天的事情。
而日志单下，还张贴了一张机票——他和白雅宁同时落地的机票。
季音音微微一笑。
“招招，你把定位发我，等天一亮我就让花叔叔过去逮人。”
“哈？我才被拐卖不到24小时吧？你这就报警了？”温家招娣接起电话，失笑道。
季音音哼了一句：“怎么了？谁说不能报警了？我可是‘加害者’啊，见不得你爸妈把我网暴了，还跑得无影无踪不行吗？”
“行行行，但是……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把金旭给逮进去，那会不会不大好？我看了这些他写的工作日志单，就算不是二把手也高低算半个亲信了，要是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套出点线索来呢。”
“嗯……你不是都找到这些东西了嘛，这些足够证明他是个罪犯，压根就不需要你再危险去套点什么东西了，你呢，就安安心心在那边，好好准备被警察带回去，被送回你家，被拖过去当尚冶陪葬的小新娘吧。”
谁让金旭看着那么危险？
哪怕大家不是第一次接触黑社会人士；但这又不是在花缅那种极端的情况，没必要为了斗夸厉景逸就让招招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之中。
之所以选明天也是希望等麻醉剂的药效过去，好能减轻招招的嫌疑。
黑社会什么时候都能抓，但招招的命却只有一条。
一开始不知道金旭的真面目还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
她绝不能拿招招的性命开玩笑！
温家招娣听了抖了下身子。
“咦……你这话说得真的好暧昧啊。”
见温家招娣没有怀疑，什么，季音音笑道：“那咋了，我话暧昧又不代表你们就暧昧，宝宝乖哈，咱年纪不大，不要瞎想，用尽全力好好学习，努力参加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话虽然没有毛病，但这种说教类型的话从你们这种富家子弟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奇怪。”
“有句古话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我们能凑到一起其实不是偶然，咱校除了一班会被特别优待之外，其他班的学生入校之前还要填写一份性格测试题，和哈利波特那个霍格沃茨学校分学院的情况差不多。”
“像七班八班的学生就多半热爱户外活动，六班五班的学生偏向于艺术类型，剩下的就属于没什么特别热爱的户外活动，剩下的就按照入校性格偏好分班。现在看看，学校能将我们分在一起，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太正直善良了吧。”
还好巧不巧地全班团灭，上演一出真人版的《another》。
“小也，音音说的‘《another》’是个什么东西？单词吗？另一个？”隔壁正在吃水果的应霜琦听到季音音的心声顺口问向白也。
白也正低头奋笔疾书地写着寒假作业，一边解释道：“是本悬疑小说，中文名叫《替身》讲的是男主转去个被诅咒的三年三班，要是诅咒不解开，全班都会死光光，而故事就是围绕解开诅咒展开的。”
“咦……听上去好恐怖啊，不过你发现没？我们和那个被诅咒的三年三班很像啊！”
白也眨眨眼：“有嘛？不一样吧，那个虽然也是三年三班，但那是初三啊，何况死者是老师，也就是男主小姨。”
应霜琦摇摇头，然后就开始掰手指：
“没说完全一样，情况类似啊！不管男生，我就说女生啊，按照音音的预测，筱筱第一个没，那是在高三，之后就是淑怡，姚可和周周，接着就是枝枝，佳乐和我，再之后就是小兰班长和你。最后就是音音。”
“从最初到最终，一共6年，我们要是读高三不也是高三三班嘛？还是两个三，二三得六，刚好六年啊！我们所有人都是在这六年内死掉的！而且全班24人，最后一个死的音音也是在24岁死的！你说不玄学我都不信！”
旁边的赵枝儿直接跳了起来：“我的天！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是这么一会儿事儿！不行，我现在去找个灵一点的寺庙拜拜还来得及吗？我想驱邪！”
白也立刻拦住了正要穿鞋的赵枝儿：“别！姐妹冷静，你忘记咱最近在装神弄鬼了？尚冶还演死人呢！咱一整个晦气剧场，要是现在拜拜……佛光普照大地，死人直接原地升天，那岂不是坑不到招招妈？”
“对哦，你说的有道理。”赵枝儿点了点头，然后就拿着筷子拼成了一个简易十字架就在嘴巴里嘛糜嘛咪烘。
“你这是干啥？”
赵枝儿又拜了两拜，对白也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国产神仙太灵验了，拜拜国外的神，崇洋媚外一下，说不定国外神看我不是本土人就象征性给点？”
白也看这赵枝儿又在埋头库库瞎拜拜，决定泼冷水。
“但是，我就说个但是！我感觉国外的神很癫……一会儿追女神追到女神变成树了都不放弃，还要拆人家树枝编成花环戴头上，要不就是脾气上来了觉得人间太肮脏，哗一下给你发大洪水冲了。我就举个假设哈……你说外国神会不会因为你心不诚所以非但不庇佑你还直接库库给你两巴掌？再天灵灵，地灵灵厄运显灵，哐的一下就给你诅咒上了？”
啪嗒一声，赵枝儿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原本虔诚的眼底顿时充满了嫌弃。
“不是吧不是吧？我嘞个上帝啊？你的心眼总不能那么小吧？我拜拜你不错了，你还要惩罚我？不行，这个上帝我不拜了。”
说着，赵枝儿就起身……穿裤子。
“不是，姐妹你要干嘛？”
赵枝儿两脚往拖鞋里一蹬，咻的一下站起来。
“当然是去隔壁男寝找尚冶啊，他老爸不是说尚冶估计是跑国外去了妈祖庇佑不到，还开了香火，亲自把妈祖给请到病房里来了呢，我也去凑个热闹，万一妈祖看上我了，给我点福泽呢？咱妈祖可是大女人啊！总不能和小男人一样小肚鸡肠吧？”
她丢下两句话推开大门，就去找尚冶了。
白也抽了抽嘴角，看着地上的两根筷子。
好……好一个超绝行动力；好一个大女人不和小肚鸡肠的小男人见识……
上帝估计也没想到千年之后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这边建议传教的时候发俩鸡蛋和不锈钢脸盆。
包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