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天光大亮以后,住在另一个房间的锅子看见祝杨这边还没有起身的动静,便主动过来敲门。
“大人,该...”
祝杨后半夜就一直端坐着,锅子走动的声音尽数收于耳中。
所以还不等锅子把话说完,祝杨就直接过去将门打开了。
锅子敲门的手还举在空中。
看着穿戴整齐站在他面前的祝杨,锅子有些怔愣。
这是...
“大人没睡?”
“昨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听到祝杨这么问,锅子立马开始回想昨夜发生过什么。
“没有吧。”
“这栈环境看着也就这样,睡的倒是挺好的。”
祝杨听完,斜了一眼锅子,转身就走。
锅子挠了挠头,也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但他也是实话实说,确实不曾听到什么声音。
祝杨前脚走着,后面丁薄行也悠悠的系着腰带出来了。
路过锅子的时候还不忘问候。
“嗨,早。”
“你们昨晚...”
锅子本想问问祝杨的情况,可祝杨就在前面走着,他也不好直说,就显得有些卡顿。
谁知就这么一顿,这话头就直接被丁薄行给截走了。
“这话可不兴说。”
这句话倒是没什么,但是配上丁薄行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明摆着是在曲解锅子的意思。
“你这人怎么这么混,什么话都敢说。”
锅子虽是个粗人,心里也有是非曲直。
祝杨的身份地位,有勇有谋,对于他来说,那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哪里能容许丁薄行如此。
可偏偏他又嘴笨,再怎么生气,也说不了别的什么狠话。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句。
惹得丁薄行都笑了。
“得,我不说了,和你说话我比较有罪恶感。”
“......”
......
胡闹一番过后,一行人也终于在栈大堂坐定。
等着放饭。
祝杨和丁薄行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锅子也跟过来和他们坐在同一桌。
其他人因为品阶等原因围绕着祝杨这一桌往外,坐在周围别的桌子上。
“昨晚睡得真不错,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说的也是,昨晚一夜无梦呢。”
“是因为之前都风餐露宿的缘故吧,难得有床榻,自然休息的好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前两天不也睡了床,那也没有这次的感觉。”
“也是。”
这一大早上的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起昨晚的好睡眠了。
丁薄行倒是没怎么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一听一过也就算了。
毕竟昨晚从他发现异常开始。
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旁边房间的动静了。
任凭外面如何声响,叫喊,他们都不曾有一点反应。
这必然是被人做了手脚呀。
他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会有人过来同他们一起面对。
但也在心里默默的想过这些人的安危,希望他们没有被人下黑手就好。
好在一切如他所愿,他们只是被迷晕了陷入沉睡罢了。
丁薄行是知晓一切所以不曾在乎。
可祝杨就不同了。
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他自然对这些人抱有他的一份责任感。
将他们说的话听进去以后,他也开始琢磨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那种情况之下,即便这些人没有陷入沉睡又如何,他们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只不过多一个人添乱。
小二端着饭食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他们几人正在讨论昨晚的事情。
听到人们都觉得睡得好,小二自然也与有荣焉。
“官们昨晚睡得好就好,说明我们栈没有怠慢各位。”
“我们这些人不值得心疼,生来就是苦命,睡不睡的又有什么关系。”
前一句还好好的,这后一句明显是在酸什么。
一旁的人看他起了话头,自然也十分上道的过来追问。
“小二哥,可是有什么苦楚。”
“不妨说来听听,我们也好给你审审。”
小二等的就是这个台阶,自然而然的就说出了自己的事。
“这就得说起我们掌柜的。”
另外几人听了表情有些精彩,这还有当着人的面说掌柜的,倒是稀奇。
“掌柜的上了年纪,偶尔晚上就睡不着。”
“跑到这楼上叮叮当当的忙活着。”
“也不让我过去帮忙。”
“问就是房间有些漏水需要维修。”
“可这连日来都不曾下雨的日子,哪里漏的水。”
“再说,多个人多份力,我帮衬着,他也不用忙活好几晚是吧。”
“我晚上就住在一楼大堂,这么一吵,我也睡不好。”
这楼上楼下的自然是有影响。
这些人听了也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小二得到肯定话便更多了起来。
又问。
“昨儿个上面的房间数同你们的人数也是相当。”
“最后是谁住了中间那个漏水的房间。”
“可还有漏水。”
“要是还有漏水,说不定今晚掌柜的又得不睡觉去忙活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确定都没有存在这个问题,便也没放在心上。
“你这说的也是前几天的事情吧,累几天缓几天也就这么着了。”
“诶,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小二没得到同情,更是有些来劲。
“昨晚就又被扰了清梦。”
“临近午夜时分的时候,掌柜直接发了噩梦,睡不着将我喊了起来。”
“就这么陪着他坐了半夜。”
“今天保不齐得困死。”
“等白日里那个帮忙的来了,我可得抽空去眯一下。”
说着,小二就收起托盘准备离开。
边走还边打起了哈欠。
一个接一个的,眼泪都挤出来了。
可见真是困极了。
......
小二上完东西就走了。
其他人继续之前的说说笑笑,全然没把小二说的话放在心上。
只将他说的那些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之比着薪资待遇,更显示出自己的优越感罢了。
在场的只有祝杨和丁薄行真的将小二的话听进去了。
也只有他们是真的知晓掌柜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吃完饭便自觉地起身,打算各自回屋去忙活自己的那摊子事。
锅子也自觉地站起来,招呼着大家。
“走呀,兄弟几个,去楼上收拾东西。”
祝杨坐在一边,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没听到看到一样。
就在几人踏上台阶的时候。
本来还低头看着桌面的丁薄行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坐在身旁的祝杨说了一句。
“我们再留一晚。”
不是征求意见,不是请求,就是简单的陈述。
祝杨闻言也抬起头来看着丁薄行。
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睛里全是认真的审视。
最震惊的莫属于一旁的锅子几人了。
闻言直接愣在当场。
走不走的,最终决定权肯定是在祝杨手里。
可锅子对于丁薄行的话还是略显激动。
一个健步就冲到了丁薄行的面前。
对着他质问道。
“你不会是又想要逃跑吧。”
或许是之前的追捕实在是耗尽了心神,锅子对于丁薄行无法产生一丁点儿信任。
但凡有事,必然会多想。
丁薄行直接避开了锅子的追问和视线。
只一错不错的盯着旁边的祝杨。
等待着他最终的答复。
其他众人也都围拢过来,屏气凝神的等着祝杨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