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杨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丁薄行拉着退到了先前他们进来时看到的那个小厅里。
而本来正在往外爬的掌柜察觉到情况不对。
立马手脚并用钻回了床下。
那速度可比刚才要出来的时候快多了。
这边祝杨本来在关注掌柜的情况,突然被拉开,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呢。
就见先头那个女子竟然又从窗户处跳进来了。
只不过这次又是头朝下的姿势。
她先是看了看站在小厅里的丁薄行和祝杨。
好似不是很感兴趣一般。
径直转身朝着床榻处去了。
眼下这样的情况不用猜都知道,这女子怕是冲着那掌柜来的。
而掌柜的不知为何只能迫不得已躲在床下。
可床下就真的安全吗...
女子以倒立的姿态一蹦一蹦的停在了床榻跟前。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床榻下面。
床榻之下的掌柜因为害怕的缘故,正抱着头面朝床里跪趴着,像个鹌鹑一样。
如此自然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一旁的祝杨纵然有心想要提醒,却也不知此刻的提醒之于掌柜的是福还是祸。
丁薄行自是不用说,只静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半分想要插手的意思。
或许是房间内突然的安静给掌柜的情绪上带来了一定的缓和。
也或许是掌柜的想要借机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总之,恐惧被具象化的样子,在丁薄行和祝杨的眼前上演。
等掌柜的偏头看向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女子血淋淋的一颗头,呈颠倒的样子。
一双染血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
剧烈的惊吓之下,掌柜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一整个夜空。
本就寂静的夜,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惊动了无数栖息的飞鸟。
鸟群扑棱棱起飞的声音,格外明显。
下一刻犬吠声,虫鸣声交织着也再次回到了人们的耳边。
随之而来的是偶有的怒骂声,敲击声。
责怪这扰了人清梦的源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打更的人也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一时恍惚竟不知方才那一段时间,是世界屏蔽了他们几人,还是他们扰乱了世界的秩序。
祝杨也像是如梦方醒一般赶忙冲上前去,将掌柜的从床榻之下扶了起来。
地上的血迹在万物嘈杂的瞬间迅速退去,直退到窗户处消失不见。
祝杨上前帮忙的时候。
丁薄行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着那女子大跨度的蹦跳到窗户处,看了他一眼后便跳了下去。
这次他走到窗边看下去,栈楼下的街道上却再无先前那女子的踪迹。
他有些看不懂女子最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里所包含的含义。
但今晚的一切都不同寻常,迫使他想要更深入的去了解,去调查这里面的事情真相。
比如:躲在床下的栈掌柜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那女子又是何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头绪。
可冥冥之中,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虽然今夜并没有发生更多的事情,他和祝杨也只不过是以旁观者的态度看到的这一切,或者说这可能是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场梦也说不定。
但他就是知道。
他们恐怕走不了了。
这件事若是不解决,他们怕是走不出这座城。
现在被盯上的何止掌柜,还多了夜半不眠的他们。
……
掌柜被祝杨帮着从床下爬出来的时候。
带出来的不光有床下不曾打扫到的万年积灰,还有一股新鲜的尿骚味。
祝杨离得近受到的冲击本该最大,可强大的职业修养让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应对着。
但被迫站在一旁的丁薄行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直接挽手抬起袖子就挡在了鼻端。
看到丁薄行如此直白不给面子的举动,掌柜的脸上一时间像打翻了调色盘一般。
同时涌现了难为情,羞愤和尴尬。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比起窘迫,丁薄行更愿意相信这抹狠厉是因为他们无意间撞破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事。
看来不光是那女子要留他们。
这掌柜的也是不容小觑。
今晚的事情若是不能水落石出妥善解决。
他们后面的路怕是也不好走。
“掌柜的,方才......”
祝杨本想借这个机会问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丁薄行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用意一般。
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因着他们之间还有绳子牵绊,祝杨纵使不愿意离开,也被半拖半拽的无法站定。
“诶。”
祝杨喊了一声,可丁薄行却全当听不见一样,连脚步都不带停的。
祝杨伸手想将丁薄行拽回来,可手搭上丁薄行的肩头后用尽力气也无法撼动丁薄行前进的步伐。
无奈也只能放弃。
......
等两人回了房间关上门。
祝杨对着丁薄行就开始疯狂输出。
“为何不肯容我将话说完。”
“今晚的怪事难不成就这么完了。”
“早前你要是不出去,也就没这回事,我们好好的往盛京去就是。”
“如今你招惹了这档子事,却又不肯将事情缘由搞清楚,任凭这妨碍挡在这里,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程。”
“......”
可不管祝杨说了什么,说了多少。
说出去的话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丁点儿回复。
等祝杨回身看的时候,丁薄行正自顾自的坐在床边脱鞋。
且被褥早已收拾利落。
看样子是打算赶在天亮之前再睡个回笼觉呢。
祝杨不觉有些气闷。
却也拿丁薄行一点儿办法没有。
“睡会儿吧。”
已经躺好打算入睡的丁薄行还不忘掀开半边眼皮瞅着祝杨,劝解他也一起补觉。
“你不怕那女子再次来过。”
“不会来了。”
“是今夜不会,还是永远不会。”
这句话问出去又是沉默。
也不知道丁薄行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回答。
出了之前的事情,祝杨也没法坦然的再次入睡。
索性就抱着那柄大刀端坐在房间中间的凳子上。
打算就这么守着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