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此时国外进入最冷的季节。
阮绵坐在沙发里,浑身裹得像个毛毛虫,除了那张明艳的脸漏在外边,几乎所有的皮肤都裹在衣物里,她穿了件特别粉的宽松款大衣,显得人粉粉嫩嫩的。
比刚入校园的大学生,还有大学生的气息。
看着看着,江岸就耐不住的想凑上前亲她一口。
他想知道,她的嘴是什么味道的。
曾经江岸幻想过好多次,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他目光定定的睨住她唇,阮绵许是看出这一点,稍微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就是这么一个轻浅的动作,迫使江岸冷静理智了不少。
“这么怕我,还把我请到家里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阮绵砸吧下嘴,艰难挤出:“那也总不能让你在外边吹寒风吧!”
江岸低笑。
每回他对她的眼神,都是那种极度的宠溺与心疼。
或许是男人生来对心爱的女人那种保护欲,又或者是得知阮绵那么多年的遭遇,江岸真的心疼,不管是哪一种,这其间是包杂着爱意的。
那时候的他一度觉得,除了阮绵,他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
阮绵话锋一转,言归正传:“话说你这次来国外,是谈生意?”
江岸也不绕弯子,把话说得直爽:“不是,为了你。”
哑口无言,如鲠在喉。
她抬眼再度去看他:“江岸,其实你不必这样。”
为了减轻她的心理压力跟负担,江岸寻了个撇脚的理由:“不光是你,我更想来看看奶奶。”
“奶奶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屋外的寒风呼呼的响,以至于她跟江岸之间陷入沉默寂静时,还没那么尴尬,甚至是无所适从。
江岸问她:“我有个提议,想跟你谈谈。”
“你说。”
江岸:“你想不想在国内开家医院,不一定非得是中规中矩,可以考虑做医美这一块,现在国外医美市场也还挺好做,如果你想,我能帮你拉资源。”
这时候,阮绵大多考虑的不是创业,而是她如何能维持好奶奶的高额医疗费用。
也深知,这种情况下,不能再过多的欠旁人的人情。
尤其是江岸。
她摇摇头:“暂时没考虑。”
江岸舌尖卷起绕了绕齿尖,思忖片刻钟:“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那么多,阮绵觉得自己没法跟他直面的讲,她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江岸的帮助?
自己既然豁不出去身体,就该守着这份规矩不是吗?
阮绵声音不大,倒也没躲闪的回答:“是吧!”
江岸伸手过来,从下到上的扣住她五指。
“别躲我。”
知道她要躲,他提前阻止她,江岸只是握着,没有别的过分举动,这样看,她们之间倒像是很平常不过的情侣,阮绵深呼吸,平息好急促的呼吸。
才再度开口说话:“你想得没错,我不想过多的欠你的人情,因为我知道,自己可能还不起。”
这样的话,江岸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属实是听得麻木了些。
“我也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至于你还不还情,我根本不指望的。”
哪怕是江岸把话说得再好听,阮绵始终有她自己的行事准则。
后来很多年想想,也许这也是他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江岸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里,孟贤清醒来过一次。
那天,阮绵不在医院。
他寸步不离的陪同在病床前,陪着孟贤清讲话。
听老人结结巴巴,断断续续,有时还根本听不清的说阮绵小时候的事。
说了好多好多,连江岸后来想记起,都只能记得住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
阮绵打小就听话,总是喜欢巴巴的跟在孟贤清身后,甜甜的叫奶奶,生得漂亮灵动的缘故,初中的时候,身边就围堵着一小群男孩子,跟她送情书。
那时候的她,羞涩又懵懂,还很傲慢。
说到这时,孟贤清两眼微微闭合睡了过去。
她好像很累很累,跋山涉水般的累。
从那之后,再没醒转过。
江岸在国外款款待不到半月,又匆匆忙忙的赶着回国。
这回是叶慧琳打来电话,催着他回去的,江岸本还想陪她多过些时日。
她如往常的每次,都亲自坐车送他去机场,把人亲眼送上去,才离开。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在人群中,站着一个商衡。
商衡跟阮绵其实见过,但阮绵不愿让陆淮南知道她在哪,商衡没有私自回去告诉他。
他替她演戏隐瞒,一方面是替当年陆淮南对阮绵做的那些事赎罪,另一方面,也是不愿看着陆淮南清醒的越陷越深。
那时候的所有人都觉得,只要彼此不相见,就能靠着时间的推移真的把人忘掉。
包括阮绵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她相信,也逼着自己去做。
江岸好三十来年的人生中,头一次觉得认真做一件事那么的艰难,就好比眼下他想要在燕州伫立个人的权威,防止以后即便脱离江家,也能护得住阮绵。
不靠父母的依仗跟帮扶,原来外人并不那么买他的账。
江岸也是人生第一回,在酒桌上喝了一场醉人,又无法操控的酒。
他心烦意乱,酒局结束后,找了乔南笙开车去接他。
包间的几个老总,想方设法的要留下他,帮他叫了特殊服务的女人。
江岸断然是不会应的,他那时候一心只想着怎么为阮绵守身如玉。
他不愿在日后她答应跟他好时,得知这些肮脏又卑劣的事情。
江岸坐在副驾上,呵呵的傻笑,笑得自嘲又幸福,他跟驾车的乔南笙嘟囔:“以前我不信,现在我才知道,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你再优秀,你也会由心的自卑。”
可他是江岸啊!
燕州江家的独子,所有人都想不到,也做梦都做不到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这样的人又怎会自卑呢?
事实是,那一刻的江岸无比自卑,为他曾经不堪的过往自卑。
乔南笙看了看人。
淡淡的回一句:“阿岸,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