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他去跟奶奶讲,让陆显带阮渺出去住。
她这身份在陆家,也确实尴尬。
况且,倘若往后陆淮南真的要带阮绵回陆家,她阮渺该往哪放?
总不能各刺各的眼吧!
许嬷嬷一贯的话术:“淮南,你奶奶是想着你好的,她也看中阮绵,虽说家世不好,出了这么个混账爹,但她人心善,脑子也聪明,这陆家终究是容不得阮渺。”
“许嬷嬷,我知道了。”
“进去吧!”
陆老太奶年轻那会,对苏绣有特别深的造诣。
只是后来她手意外受伤,许多年间都没再提起过。
陆淮南进门,看到她正搀扶着工具,在做刺绣。
虽说如今的手艺远不如当年了,但也好过一众刺绣界所谓的大师。
“来了?”
“奶奶。”
陆淮南身后空空无人,陆老太奶脸一沉:“阮绵没跟你一块来?”
“嗯。”
陆老太奶一边收起手,挪开轮椅,其间略微打量他几分脸色,说话的声音很平静:“谁让你当初爱而不自知,现在这些,是你该受着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许久他低声回:“许嬷嬷说,弟妹发疯跑到你这屋子?”
“不碍事。”
“要不让阿显带她搬出去住。”
“许嬷嬷让你来跟我说的?”
许嬷嬷跟在陆老太奶身边多年,算得上是忠实的心腹。
平日里有什么话也就说了,也就只当是说了。
可这主仆到底是身份有别,况且如今阮渺又是陆显直接娶进门的老婆,有些话她是不好直接开口提议。
陆淮南:“许嬷嬷是想得周到,也是担心吓着你。”
“这人老了,是禁不住吓。”陆老太奶叹口气:“你今天回来,有事情?”
打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又岂会看不懂他。
摩挲在右手手背上的拇指拿开,陆淮南提起压抑在心口的那口气,说:“奶奶,我能不能肯请你帮我个忙,像当年护我那样,护我母亲一次。”
当年陆鸿文顶着全燕州的舆论压力,把他接回来。
没少人在背后使绊子,想借着这事拉陆家下马。
是陆老太奶在幕后主使。
那些舆论也是她亲手压下去的。
陆老太奶:“淮南,奶奶如今是老了,那些手段也不中用。”
陆淮南轻笑一声,笑声里又徘徊着几分憎,陆老太奶帮他,是看在他是陆家的种,才舍得出这个面,可他母亲不同,他母亲充其量是陆鸿文在外的小三。
这话,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坐在那,他心思非常沉重,在这个家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陆淮南很清楚,母亲的名声能不能够保得住,全看奶奶肯不肯伸这个手。
“扑通”一声闷响。
他垂头跪在陆老太奶跟前,声音沙哑:“奶奶,就当是我求你了。”
陆老太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她伸手去抓他:“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起身时,陆淮南眼底晕开两抹深切的红,陆老太奶皱巴巴的手抵着他眼眶,抹开一些,轻声安抚:“跟奶奶讲讲,最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起你母亲?”
在陆家,在陆淮南这,他母亲一直是个忌讳。
容不得人提及。
哪怕是陆鸿文,亦是如此。
“林嘉同来燕州了,他近来跟徐家走得很近。”
陆老太奶是聪明人,一听便知这其中的缘由。
“所以……他让你产生了危机感?”
“嗯。”
陆老太奶看看他,意味深长的说:“可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林嘉同拿捏着你母亲当年的丑闻,但你不一定就怕他,淮南,你没跟我说实话。”
陆淮南唇瓣微微颤栗下,又很快不着痕迹的敛起。
陆老太奶把他想法看穿了。
陆老太奶主动提及:“是因为阮绵吧?你怕她再像跟江岸那样,被林嘉同掳走。”
他喉结上下翻动,唾沫在喉咙里滚动一番,苦苦的滋味。
“奶奶,我……”
陆老太奶打住他:“好了,我抽空跟徐忠义见个面。”
讲来徐家跟陆家也是有一些渊源在的。
当初徐忠义的孙女,本身是婚配给陆淮南,可当时他执意退了这门婚事,没过半年的时间,从阮家娶走了阮绵,这等于是啪啪打了徐家的脸。
徐忠义这些年对陆家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这恨怕是早记在心里了。
……
第二天,一大早。
阮绵接到个临时加急的手术,对方是个咖位不大不小的影视演员。
近来刚收获一部爆款影视的女配角,还频频拿下奖。
因此引得女主脑残粉粉丝的不悦,把她脸给划了。
她到现场时,看得头皮发麻,脸色都有些黑沉。
受损程度严重,几乎整半边脸贯穿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伤口已经在医院做过处理,并且还维持过一阵子,只是看上去特别的骇然,触目惊心。
哪怕是在医院见惯不怪的阮绵,也一时之间觉得格外心惊。
进手术室前,女演员的经纪人塞给她一个厚厚的红包。
摸上去起码有个大几万块。
“你这是干什么?”
经纪人眼神略显不屑,可口吻还算套:“一点心意,阮医生,我也就直说了,这演员是靠脸吃饭的,我们看中你们萌美,也是林总在背后撮合,还望你别让我们失望。”
这话听着,就好像是在说,若不是林总,她们绝对不会来这。
阮绵似笑非笑,把拉门的手收回来。
她直视对方:“哪位林总?”
“林嘉同。”
本以为林嘉同的名字能唬住对方。
岂料,阮绵眉梢一挑:“你不信任我,又何必把人送到我这来?”
“你……”
经纪人被她怼得一时噎语。
她也不惯着人:“依我所见,不如你们趁着现在还没开始手术,把人送到更好的医院去,我这庙小供不起你们这样的大佛,也怕有什么闪失付不起这个责。”
话表面是贬低自己,实际上是在撵人。
阮绵见过女明星身边的经纪人太多了,这不是耍大牌,是纯属于没脑子还喜欢蹦跶。
最后的结果是,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这也正如她的意。
“阮医生,你就不怕林总在合作上给咱们使绊子?”
“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