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背书包上学的事其在校门口就引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一周有三天准时在校门抓学生仪容仪表或迟到的胡庞是第一被惊着的。虽然那书包旧旧蔫蔫的,一就装什么书，单肩背着起来还是吊儿郎当，但比起以已经有那么点学生样。
为这事,胡庞专门在老师会议上夸庄访琴两句。
庄访琴一开始觉太夸张，学生背书包天经地义,有什么表扬的。直到这学期最后一次的月考总分出来，庄访琴恨不让胡庞再去学校广播室再夸一遍。
“这次月考考不错,但你不要骄傲，继续进步，期末也要保持这样的水平，知道么？”
刚做好成绩排名的表格，庄访琴就把人叫到自己办公室。她意是想夸几句，到对方十年如一日的站姿后又忍不住蹙眉，“站直你！”
喻繁困一声不吭，懒洋洋地挺挺背脊。
庄访琴还是不满意，刚想用尺子把他腰给拍直，八班班主任从门外进来，经过时顺便往她办公位上放杯豆浆：“庄老师,这是在训人还是夸人呢？来，我刚去趟食堂，给你捎一杯。”
“哎呀，谢谢顾老师。”庄访琴说,“训他呢。”
“训啥呀？我听说他这几次月考进步都很大啊。”
“还行,一般,差远呢，”庄访琴微笑道，“也就从第一次月考的年级1128名变成现在的499名,勉强挤进年级五百，哪儿算上什么大进步啊？”
喻繁：“……”
顾老师也微笑地无语一会儿：“已经很不起。你给我传授传授经验啊庄老师，怎么把他学习拉上来的？”
“我哪有什么经验，是他自己有学习的心，也有点天赋，不然法这么快。”庄访琴想想，“非要说的话……我把年级第一调到他旁边去，你以试试。”
顾老师：“……”
怎么，我徒手给自己变年级第一出来？
庄访琴眼时间，对喻繁道：“行，差不多要上课，回教室吧。记我说的啊，继续保持，不要骄傲。”
最后一句话对您自己说吧。
喻繁哦一声，转朝门口走。
顾老师拿着自己班级的月考排名表，叹声气：“唉，我们班这次平均分排名掉两位。还有之年级三十的学生，这次突然掉到百名开外。”
庄访琴说：“情绪调节好吧？挺多学生都这样的，你要注意点，到高三这情绪会更严重。”
“也不全是。”顾老师犹豫一下，压低声音，“还不是早恋吗？跟我们班一学体育的男生。不行，我还找他们家长谈谈，马上就高三，不能让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影响成绩。”
庄访琴赞地点头，还要说什么，刚要离开的人忽然又折回来。
喻繁单抽抄兜：“那谁……这次考试排名多少？”
“谁？？”
“陈景深。”
“第一。”
喻繁微不见地松一下眉，冷漠地“哦”一声，又转出去。
庄访琴应完才觉莫名其妙，喻繁怎么还关心起别人的成绩来？
“他们关系挺好啊，”顾老师笑笑道，“来陈景深给他起到不小的激励用。”
庄访琴回神，过几秒才茫然点头：“……是吧？”
喻繁刚回到教室，王潞安就凑过来：“访琴找你干啥？等你好久。”
“，”喻繁下意识扫眼他桌端正的后脑勺，才拉开椅子坐下，“干什么？”
“我们几约好这周六去新开的一家室内游乐场玩，一起去？”
“不去。”喻繁想也想，“有事。”
王潞安：“大周末的能有啥事？你那一对一家教不是晚上才来么？”
“约会吧？”章娴静子半侧，翘着二郎腿说。
还两分钟上课。喻繁弯着腰在乱七八糟的抽屉里翻书，闻言顿一下，然后短促沉闷地应一句：“嗯。”
“……草，怎么能一谈恋爱就跟兄弟们脱节呢？”王潞安啧一声，余光瞥向另一人，“那学霸，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陈景深仍旧垂眼着题：“不。”
“想什么呢你，都要期末，学霸哪儿有空出去玩。”章娴静好笑道。
“噢，”王潞安道，“原来学霸也要做考冲刺啊？”
“也不是。”陈景深淡淡道，“有别的事。”
王潞安对学霸的周末生活还挺好奇的，顺嘴问：“啥事？”
“跟他一样。”陈景深用笔指指边的人。
啪！
喻繁手一滑，好不容易摸出来的课掉在地上。
他低头去捡，又在桌底下磨蹭很久，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立起课挡住自己的脸。
王潞安找回声音：“学霸也谈……”
“不知道。”喻繁冷漠地打断，“什么都不知道，别他妈问我。”
其他人都是一副震惊诧异又好奇的表情。
只有章娴静，她手肘搭在椅背上转，探究的目光在他和陈景深之间转一圈又一圈，一边眉皱一边眉挑，满脸狐疑。
-
周六。陈景深一到电影院就到站在购物台的男生。
“两杯乐？要不您再加五元，以多拿一份小杯爆米花，”售货员指指菜单，“这是我们这里的情侣套餐。”
喻繁正低头发消息，想说不用，听到最后又顿一下。
他抬眼，语气犹豫：“……情侣套餐？”
“对，我您买的是情侣厅的票，买情侣套餐有折扣的。”售货员笑下，“您要不问问对方吃不吃爆米花？”
喻繁拧眉考虑两秒，然后低头敲字：“我问问。”
“不吃。”
回这么快？他都还发出去……
喻繁顿顿，面无表情地转头：“谁问你？”
陈景深说：“那你问谁。”
“手机钱包。”
售货员：“……”
她正犹豫要不要再推别的套餐，就见那头发长些的男生回过头来，把手机扔进兜里，揉揉鼻子对她说，“……两杯乐，不要套餐。”
喻繁来电影院电影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以有人会带他来，那人走后就过。他耐心坐不住，也不喜欢跟陌生人坐在一起。
所以他第一次知道电影院还有这座椅。
放映厅很小，灰色的双人沙发，为防止周围的人见座位上的情况，沙发中间做一小挡板。
他和陈景深并肩坐着，心想这他妈跟上课有什么区别。
后来他发现有的。在上课的时候他至少还能听课做题打发时间，但面对一部两小时的烂片，他在有点想走人。
电影开局便是交代背景，女主角为四岁时吃男主角一颗糖，在见面的情况下暗恋男主十四年。
这能吗？谁会记住四岁见过的人？再说，就不担心这男主在十多年时间里变丑变坏？
到这喻繁都还能忍忍。直到他到两人重逢的第一面就一起崴脚，并抱着在地上滚一段，最后定点还他妈亲嘴的时候，他拳头是真的捏紧。
旁边传来奇奇怪怪的动静，喻繁忍着对情节的不适，毫无防备地扭头去。
虽然座位之间设隔板，但他高，一眼就到隔壁那对跟着电影男女主一块亲起嘴来的情侣。
“……”
草。
这两人是不是忘自己旁边坐人？是不是不知道电影院有监控？
喻繁原支着扶手在犯困，听见声后忍不住抬眼去找电影院里的摄像头，结果黑漆一片，什么也不见。
他忍着离场的冲动坐直，跟陈景深的肩膀碰到一起。
他们在教室时也会这样。两人默不声地贴肩，每次庄访琴到教室外巡逻的时候喻繁会下意识倾错开，就像平时玩手机遇到老师巡逻，马上把手机塞进抽屉那样。
然后过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两男生在座位上肩贴肩太正常，很多人都这么坐的。
他这一次想明白，下一次又总是再犯。
但在这里不会。
他手臂和陈景深相贴，影院空调开很大，只有两人靠在一起地方是暖的。
陈景深感觉到旁边的人给过来的压力越来越重，像是在犯困，又强忍着。
于是他动动子，让喻繁靠舒服一点——
“陈景深。”
陈景深停下来：“什么？”
“这有监控。”喻繁冷脸着电影荧幕，也不知道是在提醒他还是提醒自己，“不能亲嘴。”
“……”
“约会”这词其刺激喻繁几天。
他过且过很久，礼拜几对他来说就是早起和不早起的区别。但这周他一天一次日期，确过有点慢。
想到最后还是两人并肩坐，什么也不能干，还要听着别人干，真傻比……
手指被掰开，贴紧，收拢。喻繁脑子里的谩骂一下停。
“嗯，”陈景深说，“那牵一下。”
“……”
陈景深体温比他高点，手指很长，牵起来还算舒服。
隔壁声音停下来，喻繁忽然觉还能忍忍。
忍到后来，他发现这电影剧情是烂，但撇开男女主角不，每帧画面都拍很美，属于随便单拎一出来都能当壁纸的程度——
男主发生车祸的那条绿荫大道被繁盛的枝丫包裹，光影斑驳。
女主知自己患癌症，跌坐在雪地里，鹅毛大雪纯洁凄美。
经历重重困难后，男女主发现他们是亲兄妹，决定分手。分手之去他们第一次重逢的校园，两人在纷飞的秋叶中拥抱、牵手、告别。
算，就当是过来风景的。
上半场恨不把电影荧幕砸烂的人如是想道。
电影散场，两人第一批走出影院。
下午三点，日光充沛。刚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待两小时，喻繁从影院后门出来时被刺睁不开眼。
他甚至清周围的环境，就听见边的人低声道：“去你家？”
喻繁蜷下手指，那声模糊的“嗯”已经到嘴边——
“喻繁？学霸？？”
右边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你俩怎么在一块？不是约会去吗？？”